“哥,村委不给这几条道修灯吗?投诉吧。”
“哥,要不你别住这了,住我家吧。”
“网络畅通,水电全免,还包吃住”
“哥,你走慢点,哥,等我一下......”
陆声心想正好在黑黢黢的巷子里甩掉他,步伐越走越快,把不知路的江希境甩在了后面。
还有几米就到出租屋楼下了,陆声心里开怀了不少,心想进楼后把楼道大门狠狠一关,江希境就算喊破喉咙也不理他。
然而下一秒,陆声的眼睛微眯,略一疑迟,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
“哥,你怎么不加我微信。”
同样是喊‘哥’,对方的声音却截然不同,不如江小少爷那般调侃中又带点愉悦,这声音简直阴沉得瘆人,在夜晚可视度非常有限的巷子里,不速之客让人脊背发毛,心生凉意。
男生披着帽衫,从蹲在楼道口变成站起,再一晃一晃地朝陆声走过来,帽檐下的一双眼睛幽暗诡异,像是一条毒蛇。
陆声看清了他的脸,脸色稍沉:“陆闻?你来找我干什么?”
陆闻面上有股深不可测的寒意,说:“陆声,你怎么这么冷漠啊,我好歹是你弟弟,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和江希境带有感情的诘问不同,陆闻说话爱阴阳怪气,这番问责语气带着他惯常的蛮不讲理,陆声的测傻逼雷达响了,开始感到阵阵头痛。
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陆部长决定把今天定为人生中最不幸的一天,迸出国骂:“妈的,神经病,一来来两。”
作者的话:主角团的搭档是互补的性格,小江和胡鹏,陆声和路一洋,希望能从细节上写出不一样性格的角色(呜呜
江小狗:我喜欢陆声我摆烂了我不要脸
陆部长:好烦啊一天天这些破事
陆闻:我又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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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希境人生地不熟,被陆声有意甩开后确实落后了好一截路程,加之天黑巷子窄,江小少爷恐暗的症状又犯了,掌心渗汗,心跳得飞快,恨不得赶紧跟上陆声。
他想起鬼屋的那一茬,陆声那时还会因为他怕黑让他牵着衣摆,此刻却把他孤零零地置于后面,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冷漠无情是陆声。
江希境打开手机探照灯驱散黑暗,往陆声的方位赶去,刚看到陆声的背影时,脸上一喜,却在发现陆声与一男人对峙的情况下冷了下来。
哪来的野男人?
江小少爷离得远,看不清陆闻的脸,也没听清二人的先前的对话,等到他凑近了些,陆闻的那句“……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不偏不倚地传进江希境的耳朵里。
江希境的表情说变就变,几近勃然大怒:“?你妈?”
线上跟线下不一样,隔着网络江希境可能没法处理全陆声的那一群莺莺燕燕,但线下单杀江小少爷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胜率让竞争者屁滚尿流。
江希境火冒三丈,摩拳擦掌,正欲上前宣战,可刚迈开步子,又生生打住了。
他现在连陆声的微信好友都没有,只能算一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没名没分,怎么以陆声的名义叫人滚蛋。
江希境冷静了下来,心里堵得要死。
江小少爷内心十分哀怨,醋味横天:好好好,陆声,我就知道你男人多,你看,现在都找到线下来了吧。
此时此刻,陆声要处理两个癫公,心情糟糕至极,他冷眼看着陆闻道:“你来找我干什么?不是叫你滚远点?”
江希境在后方将怒未怒,听及此处又有一种哀默大过心死的感觉,心想原来陆声对待追求他的男人都一个样,一律让人滚。
看到陆声对此人一视同仁,竞争者不仅没有受到特别照顾,还跟他一样落得一个‘滚蛋’的下场,江希境的心里又好受了一些。
既然陆声谁都讨厌,那他还是很有希望的。
江希境支棱起耳朵,在两人身后捕捉着他们的对话。
冬季到了,纵然G市是个多次在入冬温度表上反复横跳的南方城市,临近月底也该入冬了,风吹不进巷口,但是冷,四周连窸窣的虫鸣都没有,静得有点吓人,唯一活跃的或许是远处拐角那个常年失修的灯泡,时亮时灭,像某种摩斯密码,给有心注意的人发去电报。
陆闻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在心里打了好几轮腹稿,斟酌片刻开口道:“哥……我现在欠了钱……高利贷要找我,我要五万块钱先垫垫,你能不能借我?”
陆声听到数字也吃了一惊,狐疑地打量起陆闻来:“你吸毒了?”
“没、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吸毒!”
陆声心量对方也不敢,眉心紧蹙道:“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陆闻支支吾吾,眼神躲闪:“这……说来话长,太复杂了,我真的很需要钱,求你了,哥,你借我点钱吧。”
陆声扫了一遍陆闻的身形外貌,落魄了,缺钱了,身上却还套着一件印有LOGO的外套,市场价挺高的,脚上的鞋或许真的是没钱换新款了吧,两年前的,麂皮有点发旧了,这些东西在陆闻那儿是宝贝,是面子,是他跟朋友们吹嘘炫耀的资本,只可惜穿得再好看,也盖不住他骨子里那股熏天的恶臭。
陆声想起当年他妈刚死,陆闻拿着他母亲的遗产第一件事就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行头,葬礼上仍不惜吹嘘自己新入手的巴黎世家,陆闻他妈也是,穿着一袭黑裙,却藏不住脖颈上的金链,当时那些东西烫着陆声的眼睛,像往他身上扎的针,细细的痛。
陆声收回视线,双手插在上衣外套里,不为所动道:“怎么不去找你的好爸爸,跑过来找我?”
陆闻一哽:“我......”
陆闻不敢找他爹,宁可顶着被陆声冷嘲热讽又奚落一通的压力跑来借钱,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又不能丢了家人脸面的问题。陆声心里门清,可他从来不是那种轻易心软的性格,陆声的成长环境里人格遭受到无数次压迫和忽视,让他深知柔弱与感性只能被伤害,于是他早早地就给自己批上一层坚硬的躯壳,用理智碾过一切,目光毫无波澜地看着陆闻,没有半点被撬动的意思。
陆闻见他无动于衷,硬着头皮道歉:“我、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干的那些事太过分了,但是哥,我那个时候不懂事啊,谁没有不懂事的时候,你能理解我的吧?”
“我现在真的需要钱,五万......就五万块,剩下的我还能去凑凑,真的,不然他们要抓我的,他们会把我抓走的哥,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看着陆闻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陆声却没有半点痛快之意,甚至有些恶心,再看他可怜戚戚,心中竟不自觉好笑,幸灾乐祸道:“噢?谁要抓走你?警察吗?东躲西藏的日子过得很辛苦吧?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让他们快点把你抓走?”
陆声眼里流露出真情实感的笑意,眼眸微弯,那张精雕玉琢的面庞仿佛盈盈春水荡漾,笑起来有股勾魂摄魄的美,这偏偏是陆闻最恨的,他天生比不上陆声的脸,觉得陆声空有一副好皮囊,皮下却藏着险恶的心,陆闻不知道他为何生来讨厌陆声,陆声拿了成就他觉得假,陆声温柔一点他又觉得装。陆闻那只愚笨的脑子不知道,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比起性本恶还有一个更合理的解释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