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声:你一个月拿多少生活费?难道不是从我妈的遗产里面划的?真正一分钱没有的人是我!】

【陆声:你好意思找我借钱?你哪来的脸?你他妈跟陆宇铭不要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说我装,你他妈配吗?我比你爸还装?】

陆声一顿狂轰滥炸连脏带骂,凶得屏幕对面的陆闻气势都小了很多。

【陆闻:你骂什么爸爸,陆宇铭不是你爸吗,陆声你真的是个疯子,连自己的爸爸都骂!】

【陆声:我爸早死了。】

【陆闻:......神经病,我要告诉爸爸。】

【陆声:呵呵,别急,你也一样,从我离开家那一刻,你们两在我这里就是死人。死人不会开口说话,借你妈逼的钱,哪天死了告诉我这个大喜讯,我烧给你们还差不多,赶紧给我滚。】

【陆闻:不借就不借,凶什么凶,还咒人死,真没素质。】

陆闻这条消息发出去,却收获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陆声把他删了。

删掉陆闻的联系方式,陆声有一种钝痛的释然,这下,他和陆家的最后一点牵连也消失了。

陆闻比他小,算是名义上的‘弟弟’,所以陆声在陆家对他还算客气,可等他搬出陆家后,陆闻和陆宇铭的说话方式愈来愈像,性格中的恶劣也是相通,明明曾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互相称作‘家人’,却总能将陆声刺得遍体鳞伤。陆声胸口阵阵发闷,天上轻盈的云、四周凉爽的风,似乎都变得浸了水一般,阴沉、潮湿、压抑。陈旧的结了痂的伤口不去看不去管,好像就不会疼,可但凡有一刻触到那种痛苦,鲜血就会重新迸发出来,告诉你这个伤口不会好,只会烂。

是不是把心丢了人才不会疼?

陆声问自己,没人给他答案。

往事历历在目,像扼住他喉颈的手,将他困于原生家庭的苦寒之地,逼迫他把暗黑的记忆在脑海里倒带一遍。

在地狱般跳动的火光中,画框和布料发出噼里啪啦的哀嚎,陆宇铭凶恶又冷漠地看着他。

他血缘上的父亲毫无感情地说:“你要是真的有能力,争点气,自己有一套房子,这些画随便你怎么处置。”

“你想裱在墙上,想放在床上,都跟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去管你。”

“但是这是在我的家庭里,这些东西影响到我和其他的家庭成员,我就要以我的意志来解决这些问题。”

陆声跌在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面颊滚落着热泪,神情恍惚地看向那团火堆,沙哑着嗓音喊:“不......怎么会......”

他仇恨无比地望着陆宇铭,却只能看见父亲放大的凶残。

“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是不是?!”

“啪!”又是一个将人扇至偏倚的耳光。

“用仇人的目光看着我是不是?恨我?我是你爸!我养你这么久!白眼狼!没心的东西!”

陆声被殴打的间隙,惨叫间泣血地呐喊:“陆宇铭!你根本就不讲道理!”

“老子打小子需要讲什么道理!?......”

“部长,跟谁聊天呢?聊这么起劲。”

陆声猛地从回忆中抽神,转过头看向来者,江希境今天帅得过分,嘴角噙着三分笑,目光粹然灼亮,仿佛生来就没有怯意,能驱逐世间一切黑暗。

陆声看他那一秒的瞬间在想:像他这样的少爷,家庭肯定很幸福美满吧?

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爱中长大,才能有这种自信呢?

陆声放下手机,脑中又冒出那句易妒的话,心里又苦又酸,像自己这样的人,就算有天光降临在缝隙里,他都会嫉妒那道光太美好、太明亮。

作者的话:昨天......通勤来回坐了四个小时的车,把我的棱角彻底摧毁了,我回到家就昏迷了(悲痛)

待会再补一更,写小说比找工作幸福多了。

22

酒吧摇曳着迷离的灯光,舞池摇摆着放纵的人群,隔绝一切声音的包厢内,偶响起几声清脆的碰杯声,琥珀色的酒液从瓶口倒出,缓缓淌进玻璃杯,顺着拿捏它载器的手在酒杯里轻轻摇晃。

胡鹏点了一支烟,放在嘴里慢慢地抽,忽然听见同桌的一个富二代捧着手机笑道:“陆家那小子,还真去借高利贷了。”

如一道惊雷砸进室内,场内众人无不带着好奇之色,面露期待地往下听。那神情,仿佛一群贪得无厌又饥肠辘辘的食客嗅见一大盆肉,将他人的笑话视作精神的食粮,恨不得大快朵颐。

胡鹏抽烟的动作一滞,叼着烟含糊不清地问:“谁?陆闻?”

“对啊。”富二代眼底投来戏谑的光,仿若在说一个轻飘飘的、事不关己的玩物,“他不是打碎了我的那支欧米茄超霸吗?我让他原价赔偿。”

富二代说的是他成人礼上被父亲赠送的名表,刚一入手就到处戴着招摇,结果一不小心,自己碰碎了,这件事几个玩得熟的哥俩都知道,陆闻是新来的,被富二代摆了一道,略施小计,祸水东引,成了碎表的背锅侠。

胡鹏吐了口烟,神色淡淡的,说:“就二十万,让他爸赔不就好了。”

“他不敢啊,你真当陆家有钱?”富二代神情讽刺,搂着一旁面容艳丽、身材姣好的新女友,他女友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面庞嫩得能掐出水,跟个高中生似的,身材却熟得相当惹眼,靠在富二代怀里左肩搭右肩轻轻一挤,就露出个东非大裂谷似的深沟。

富二代说:“我查了,他家没什么实业,也没什么权。不知道攀上什么关系,也就他爸那个艺术家前妻有点名气,卖画攒了点小钱。”

“没钱还装阔少,跟他玩我都嫌掉价。”富二代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将杯底在桌上一磕,状似压着声音,音量又偏让整屋子的人听到:“喝醉就跟酒吧妹上了床,荤素不忌,乱播种,咦~真脏。”

这话不知哪个点逗乐了他怀里的美女,捂着嘴吱吱地笑了起来。

场内有人嘲笑有人乐,抻长了脖子听,眼里带着看好戏的笑意。胡鹏神情依旧云淡风轻,不见半分落井下石的乐意,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默了一会,喃喃道:“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有些纨绔动了恻隐之心,回应:“哥,你们这次整陆闻整得也太惨了吧。”

“哪里惨?”富二代声音理直气壮,大喇喇地说:“表是他自己要帮我保管的,酒是他自己喝的,陪酒小妹是他自己睡的。”

他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态度来,一连抛出两个反问:“我只是帮他记录了全程而已?哪里欺负他了?”

“对啊,哪里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