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当然可以拒绝他们,这是虫母与生俱来的权利,没有虫子可以违抗。

“但是,妈妈,如果这是洛瑰的意愿请原谅我暂且直呼您的名讳如果这只是洛瑰的意愿,我也愿意去执行,我可以满足您的所有要求。”

如果洛瑰再自私一点的话,他就可以点头答应,让面前的雄虫去承担所有的压力。

但这是洛瑰。

他不太能心安理得地躲在游星律背后,逃避一切他所遇到的问题。

于是洛瑰问:“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游星律顿了顿:“他们要求,当然是越快越好,如果您愿意的话,他们现在就能赶来觐见您。”

“那也太赶了一点。”

白发的虫母从沙发上下来,他没有穿鞋袜,但虫母的房间早就被铺满了厚厚的地毯,洛瑰的赤足半没入毛茸茸的地毯中,让游星律的视线忍不住跟随。

“就……明天下午吧?我记得检测报告是明天上午出。”

“好的,妈妈,我会下去通知他们。”

游星律仍然半蹲在地上没有起来,洛瑰奇怪地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妈妈。”游星律状若平静地说,他站起来对洛瑰行了个礼,“如果没有别的吩咐的话,我就告退了。”

“……”

洛瑰将自己的目光从游星律跨下那显而易见的凸起上移开,干巴巴地说:“好的,再见。”

雄虫走后,洛瑰终于从那尴尬的场景中缓解过来,默默地望向窗外的风光。

可能是春天到了吧。他想。

春光的确非常美好。

圣赫利尔宫占地面积极大,除了宫殿等建筑设施之外,这里还有大片的草坪和花园,洛瑰第一次参观这里时,恍惚以为这就是星际时代的紫禁城。

事实上它也的确承担了紫禁城的责任,洛瑰接见这些帝国高层的地方就是在圣赫利尔的穹顶会议室里。

但现在还是中午,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洛瑰还可以在这片他还没有看厌的花园里再消磨一段时间。

他坐在花廊的吊椅上,虫侍都按照他的意愿,和他隔出一段距离,除非有洛瑰的呼唤或者什么大事,这些虫侍都不会上前打扰他。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实在是太奢靡了。

仅仅才过了两天,洛瑰就感觉自己被资本主义不,不对,这算是帝国主义了侵蚀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才刚刚饱餐一顿,虫侍们使用的食材都是些他看不懂的食材,但食物的味道很合洛瑰的胃口,现在洛瑰正坐在花廊的吊椅上,查看林陌交给他的检测单。

其实也没有什么悬念了,报告显示他就是传说中的虫母,为了让洛瑰能更容易理解,他们还准备了上一任虫母的影像和一份基因检测单。

星际时代的检测单当然不是纸质的,洛瑰捧着轻薄的平板,一点点地将这张无比详细的检测单往下滑,最后视线停留在附录里的前任虫母影像上。

从虫族的伦理上来说,这个人就是洛瑰的“母亲”。

洛瑰点开视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视频里的虫母看起来是与他如出一辙的貌美,只是他看起来更加成熟妩媚(洛瑰虽然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一名男性不太好,但他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一举一动之间是非常从容的气度。

这就是在虫族内部长大的虫母吗?

洛瑰随手将平板放在腿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他是孤儿,而且是个在与虫族截然不同的社会中长大的孤儿,或许他小时候还渴望过来自父母的亲情,但现在的洛瑰已经不太追求那些东西了。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追求什么。

权力地位?身为虫母的他,完全可以一呼百应;数不尽的金钱?有无数虫子愿意奉上自己的全部身家,只为让洛瑰多看他们一眼;就算去追求那些最危险最放荡的极致快乐,虫子们都能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只需要被爱就好了。

这是他渴望的吗?

洛瑰坐在吊椅上,纤细的小腿蹬着脚下的地面,让吊椅微微晃动。

“妈妈,我能有幸帮你推秋千吗?”

来者是一只高等雄虫,绿发红眼,身上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虫族特征。他身着正装,容貌英俊,看起来像是什么官员政要,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在说这句话时整张脸也只有嘴在动。

当然,如果对方不是什么大人物的话,那也不可能在虫侍的阻拦下直接走到洛瑰面前。

洛瑰停下了摇荡吊椅的动作:“你是?”

雄虫在他面前单膝下跪:“你好,妈妈,我是屠夜,高等雄虫,也是您的随身骑士之一,时任帝国首相。”

帝国首相,如果不是在战时,这就是虫母之下的第一人了。

洛瑰仍然很不习惯别人动不动就对他下跪,他侧了侧头,道:“你起来吧。”

但是没有同意他要给自己推秋千的请求。

屠夜说:“游元帅现在正在穹顶会议室准备之下来的觐见,我听闻您在这里晒太阳,擅自拦下了虫侍的禀报,直接过来见您了。”

“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你一定要现在就见我吗?”

洛瑰皱了皱眉,望向屠夜。

他发现了有点惊悚的一件事情:屠夜的两只眼睛可以分别看向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