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9 ‘哥哥’

今天的尤利卡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到家。

布鲁斯有足球训练，过两个小时才会回来，尤妮和凯蒂莲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出来。餐桌上只坐了贝琪和卡尔。

“贝琪，妈妈有说她去哪里了吗？”

门口母亲的那双鞋子不见了，尤利卡一边匆忙换上拖鞋进屋，一边问道。外头天都快黑了，要抓紧时间做饭了。

“不知道。”

贝琪趴在餐桌上，面无表情回答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但在问到自己的问题的时候，情绪波动却忽然大了起来，拉长了声音。

“什么时候吃饭啊　我快饿死了。”

屋外的天色黑了，往常这种时候应该已经准备好开饭才对。

“对不起呀，我回来晚了。马上去做，稍微等一下喔，饿了的话可以先吃点糖和饼干…”　尤利卡加快了动作。

母亲这些日子总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精神状态很是不佳。这下没了踪影，尤利卡不得不去担心。可每次又只能在送饭的时候见到母亲，平时她不会让任何人在自己的房间里逗留。

他见到母亲的时候，她不是在睡觉就是躺在床上，纯粹地放空，仿佛整个人变得透明了。

今天是出去散心了吗？

如果吃饭的时候还没回来的话…

尤利卡开始洗菜、切菜。他尽量不去设想最坏的可能，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物上，他不能乱掉，不能表现出一丝心慌。

散散心是好的，呼吸新鲜的空气…等他做完饭后就出去找，肯定还是在附近的，这附近也没多少地方可以去…

这只是平常的一天，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虽是那么想着，可当身后传来一点动静的时候，指尖还是下意识颤了一下，差点没握准手上的刀。

尤利卡转身，只见妹妹尤妮正抬头望着他，将一张盖过了半张脸的画纸握在自己的两只手里。

也许是有点发现了对方的神色不太对劲，但尤妮只是在顿了一下后，像是再次想起了自己要分享的兴奋点，很快笑着说，“大哥哥，这是今天我今天在美术课上画的，老师夸我了！其他同学也围过来看啦！”

随着岁月的流逝，尤利卡越来越少从弟弟妹妹的口中听到‘大哥哥’，或仅仅是‘哥哥’这两种称呼了。

这很正常。他与正常的社会关系脱离了太久，既不知道一些青春期孩子们中流传的新鲜事，也不明白那些点点滴滴的烦恼，更没办法在学习上帮到他们。

只有尤妮还是会和往常一样，跟在他的后头，有时候会告诉他在学校一天中发生的新奇好玩的事，有时候会像这样想要他的评价和夸奖。

对此，尤利卡感到很是欣慰，也很珍惜尤妮能来找他的零星时光，哪怕这或许并不能维持长久。

只是…

只是此时此刻的他的确有些ń急，晚饭还没着落，又不知道母亲现在是否安全，他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抽开身子。

然而，正当尤利卡想要轻声哄着尤妮先等一等，等他把事情忙完了再看的时候，却转而意识到，尤妮眼巴巴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期待。

那么活泼的小妹妹，此时却忍着不先说话，急切地想要先被问到再开口。

尤利卡实在是没办法回绝那样的眼神，只好放下了手中的厨具。

考虑到手上有洋葱的味道，尤利卡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摸一摸妹妹的头，只是弯下了腰，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张画里的小细节，然后忽然像是顿悟了一样，认真夸赞了起来，“哇，尤妮真是一个小画家呢。这个是房子吗？好特别喔，白花花的，是云朵还是棉花糖做的呀？”

“对呀，是棉花糖，很多很多的棉花糖，都是香草味道的！”

“果然是尤妮最喜欢的香草…”

又多找到几处夸赞后，尤利卡想着是时候可以委婉地结束了，刚要开口，不远处的贝琪不耐烦道，“尤妮，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别浪费时间了！让他先把饭做了，本来就晚了，所有人都等着吃饭呢。”

仍讲在兴头上却被突然泼了一桶冷水，尤妮虽然没再说什么了，可看上去却不太开心，还有点可怜。

贝琪虽然语气很冲，但他确实也没有时间了。

于是尤利卡用更委婉的方式劝道，“棉花糖的房子上加些果酱会不会变得更好吃了？如果是尤妮的话，这么厉害的画技，肯定有办法把房子变得更美味的！尤妮有喜欢的果酱吗？”

尤妮想了下，道，“我喜欢蓝莓酱…还有巧克力酱…”

像是被突如其来的灵感所打动，尤妮一改之前沮丧的脸，笑了笑道，“那我先走啦，我房间还有没用完的蓝色蜡笔和咖啡色蜡笔，等会儿画好再拿给大哥哥看…！”

“嗯，我很期待看到尤妮的新房子！”

一切似乎都和平时一样，并没有太多变化。

布鲁斯在半小时后回来了，手上转着一个脏了的足球，脸和身上都是汗水。

“噫…你就不能先洗把脸再坐过来吗，好脏。”　贝琪皱了皱眉。

“大英雄不需要在意这些细节。”

“不就是赢了场训练赛嘛，还什么大英雄呢。”

“那可不是普通的胜利，多亏了我最后那场射门，那一脚，就像是天地间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带着无法阻挡的气势，撕裂了空气，撞破了球门的防线…”

为了远离那个比自己小一岁的，自说自话的脏兮兮的弟弟，贝琪把自己的凳子往旁边移了好几厘米才重新坐下。

“贝琪，你作业还一点没动吧！”

终于把一天的功课提早做完，好学生凯蒂莲下了楼，拿着几本写着‘贝琪’名字的练习册，放到了桌上。

“我才不要管历史和生物课呢…这么无聊的科目不适合我这种天才。再说了，我现在饿到脑子根本转不动，就像一个没抹油的机器，要怎么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