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尔并非和平栖息的动物园,而是血腥与争斗共存的斗兽场,在权势这座金字塔顶端,高坐着四位显赫、冷血的继承人。
学院以他们的意志制定规则。
违反规则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听说去年就有一个特优生,因为太过特立独行,已经退学了。”
午饭时间的食堂,五楼人很多,嘈杂吵闹。新生入学期间一到五楼全部免费开放,任由学生们品尝。
落地窗外是濛濛烟雨,圆桌上摆放着牛排和蔬菜沙拉。
冰块在玻璃杯里沉浮,逐渐倒映出隔壁桌几个交头接耳、兴致勃勃的新生。他们握着刀叉,自以为声音掩盖在旁人的交谈下,实则兴奋又畏惧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好像是姓杜,据说是我们的学长呢。”
“昨晚我们一整层楼都在讨论这件事,通过大家发现的蛛丝马迹,我们已经还原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这位学长叫杜逾白,刚入学的时候很是轰动了一阵子,维多利亚皇室的大皇子,你们知道吗?”
“知道,”刀叉切过盘子,发出刺耳的锯齿声,声音更轻:“傅启泽,我在电视上看过他,我们家每年都会收看新春晚宴,总统致辞后就是傅家家主,但这两年好像都是傅启泽了。”
“就是他,他曾经让杜逾白在自己的古堡住了半个月。”
“天啊,这是什么杰克苏剧情”
“杰克苏吗?那还有更苏的,路易德尼切尔,是的,就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人,我的家乡在北部湾州,德尼切尔家族的影响力可以说是至高无上,他曾经给这位杜学长送过房卡。”
一阵难以置信的吸气声,又在说话者紧张地注视下消弭于无形。
“纪氏,这个我想就算帝国的人都会知道,纪彻也曾对杜学长表露过好感,邀请他参加圣德尔三百周年校庆,还有应氏集团,我们坐的列车就是应氏集团造的,应修亲自送杜学长离开的学院。”
切割牛排的声音在此刻停下。
一行脑袋兴奋又八卦的抵在一起,侧颜在昏暗的天光下如此明亮,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人群走动,餐厅门口进来一群又一群学生,嗡杂声音吵得人耳膜作响,鼻腔也被各种食物气味充斥。
“很苏的剧情是不是?”男生说,“但是你们别忘了杜学长的下场,即便曾经被另眼相待,杜学长还是因为违反规则被驱赶出了学院,至今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杜学长这辈子真是值了,”有新生憧憬道,“跟这么厉害的四个人都有过纠缠,说不定杜学长根本不是退学,而是被这几个人藏起来了?”
“我的老天,你是疯了吗?我是在告诉你们这件事很诡异,让你们小心点!我们特优生没权没势,千万不能”
“有杜学长的照片吗?我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你们”
“是啊,听起来好玄妙,简直就是小说照进现实,或许杜学长是自己退学呢,不想再陷入这场感情纠纷?”
“嘿,你们一个两个怎么回事!可不可以清醒点!”
“杰夫,好了,你不要瞎操心了,你们探索出的小道消息五分真五分假,说不定就是被夸大了,新生讲座的时候理事会不是说了,会保护所有学生的安全,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
身后源源不断传来争执。
切割牛排的声音也越发聒噪,银质汤勺映出几张模糊的脸,有人面红耳赤表示这件事危险,也有人满不在乎的继续吃饭、八卦。
雨水蜿蜒着划过窗面,蒸腾热气覆盖在眼镜镜片上,乔凡推过来一张纸巾,托着腮,歪头盯着他,“你又在胡思乱想。”
“没有。”叶浔摘下了眼镜,继续喝蘑菇汤。
“暑假过的怎么样?”他问乔凡。
“和以前一样咯,练舞,实习,陪我妈妈巡演,”乔凡手指敲着桌面,“你呢。”
叶浔道:“和我家人出去玩了一圈。”
“真好,”乔凡真心实意道,“我喜欢他们。”
“你都没有见过他们。”叶浔好笑地说。
“没见过也不妨碍我喜欢他们。”乔凡狡黠地对他眨眨眼睛,显得神气十足,“而且,说不定不久以后就能见到了。”
恰好一群新生成群结队自身边走过,有高年级的学生笑容爽朗,和新生们打招呼,为首的新生显得受宠若惊,在一众羡慕的注视下,连忙给出回应。
叶浔切下一片牛排,慢慢咀嚼,乔凡蹙眉收起笑容,遥遥地与打招呼的男生对视一眼,男生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他身边,而后对他挑眉笑了笑。
顿时恶心的收回视线,乔凡挡住叶浔,冷哼一声:“一群无聊至极的演员。年年新生入学都要装模作样一番,也不嫌累。”
叶浔问:“你认识?”
“嗯,隔壁体育特长生,练标枪的,”一般来说这种专业都是金钱、权势关系户进入的专业,“昨天在白鸽上实名发帖,开了个赌局,说会在一周之内追到特优生里最漂亮的男生。”
叶浔‘哦’了声,他一向对外界这些八卦显得兴趣寥寥,乔凡却不然,曾经跟随在身边的几个跟班早已离他远去,不过仍然和他保持着联系。
“今天下午去不去网球馆?”乔凡转换了话题,如愿看见叶浔露出思考的表情,“暑假我让我爸爸给我请了专业教练,现在肯定能陪你打一个小时。”
只剩下最后一点西兰花和小番茄,叶浔没有浪费食物,将铁盘里的东西吃干净,“最近不行,新生在参观校园。”网球馆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新生进去参观。
“那我送你回实验室,”乔凡道,“真希望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再持续几天。”
新生入学、纪彻四人远在千里之外、理事会暂时监督维持校园秩序、高年级小心翼翼隐藏着危险地真实面孔。
平静吗?
叶浔淡淡笑了下,看向窗外,隐约能看见幽黑起伏的海水,翻卷着、涌动着,随着积累的云雨层,酝酿着来势汹汹的暗流。
“希望吧。”他收回视线,起身道。
没有纪彻四人的圣德尔,从某种程度上讲,确实平静了很多。最起码叶浔暂时不用担心自身安全,也不用担心这四个人的心血来潮。
新生依然活跃在学院各个角落,实验楼作为每位新生未来的上课场所,外加走廊上挂满近些年来科学家的巨幅画像,参观人群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