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感觉到主子扶住自己的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听着主子这没什么语气却格外有压迫感的话,婷婷终于停了哭声,肿着眼睛哽咽地说:“主子,上次你教训了二夫人房里的小婉,二夫人觉得很丢脸,这次回府省亲没带着她,还扣了她三个月的俸钱”

念离轻笑一声,没带着小婉回府并不是惩罚,而是留了眼线在安园,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揭竿而起。

譬如昨晚。

没有想到这安园也是人心如此险恶的地方,有些人素未谋面,积怨却这般深了。

不能动主子,就打狗给主子看,还要挑拨她一心规避的婆媳关系。

这位二夫人,人不在安园,满腹心机却都留在这里。

“恐怕不是小婉亲自动手吧。”念离此话一出,婷婷瞪大了眼睛,这主子是千里眼顺风耳不成,怎么才问了几句话,就都知道了?

“您怎么知道的?是老夫人房里的秦妈妈动的手!这都是小婉向老妇人打小报告,老夫人叫我过去问话,我按着您说的那样说了,然后老夫人又派人去园子外面找到了那几个送您出去的轿夫,他们也都说您去了慈安寺,本就没事儿了”

原本就该没事,究竟她忽略了哪一点?

“那后来老夫人又为何有一时兴起,大半夜去了慈安寺堵我?”

“是三夫人的娘家人”

怎么又扯出一个三夫人?这三夫人的娘家人,貌似是溯源的芝麻小官。

“你跟我进屋来。”念离估摸着这故事长着,搀扶着婷婷进了屋子,“我包袱里有药,一边上药,一边讲给我听。”

婷婷默默地看着主子,她是要亲自为自己上药么?

那紧蹙的眉头和一脸的疼惜,让这没根基没心机的小丫头心中涌上一阵暖意。

为了这样的主子,挨打受罚,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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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园正堂,安老夫人“拽”着儿子一进了门,遥遥地看着那正襟危坐的男人就开始笑。

“裘老爷,久等久等了”

安以墨一抬头,正对上那男人的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当下心里一阵恶心。

裘夔,算起来是他的大舅爷,溯源城的县官。

看见了他,安以墨就想起了老三裘诗痕,想起了裘诗痕,他就想撞墙。

“安老弟”

裘夔平常没少从安家揩油,名目繁多,今个儿赞助费,明儿个慈善捐款,赞助的也是他,捐款的也是他。

都说县里要扶贫,双特标准,特优特困。

这裘夔把那中央拨款都私吞了,他也是个双特

特贱特黑。

“这么巧,昨晚儿招待安源城新上任的县老爷,在天上人间听小曲儿,没想到曲子听到一半,听说你正和新娶进门的娘子在楼上雅间火热着,特别到府上祝贺一下”

裘夔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眼睛却像老鼠一般贼溜溜的,安以墨抽动了一下面部肌肉,不必多说,老夫人亲自上山堵截就是这小人从中作祟。

好不容易哄着那不省心的老三出去游玩去了,她这个常驻人口的老哥还是不肯放过他。

随便拱了拱手,安以墨也不怕礼数不周怠慢了他,毕竟他早就为自己打造了一个“溯源第一怪”的金刚不坏之身。

裘夔耳朵抖了一抖,心里明镜儿一般知道这安以墨并不买他的帐,却没有和这位财神爷动气,而是将矛头转向了压在他妹子头上的那位填房。

“在窑子里听曲儿的时候,就想叫新过门的安夫人出来见见了,可巧二位正忙着”

裘夔嘿嘿地笑着,猥琐至极,那语气全然把念离当成天上人间的姑娘一般,故意羞辱一番。

安以墨的脸色极黑,黑到爆裂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捂着肚子摇摇手:

“我这婆娘,琴棋书画、曲艺歌赋”

裘夔凑上前来,流露出猥琐男人的尊荣,安以墨喷着口水字正腔圆:

“样样不通!”

尤为那个“通”字,几乎要直接吐一口口水在他脸上。

裘夔闪后一步,噤噤鼻子,“不是说是宫里来的女人吗?我还指望着三头六臂有何不同”

“依照裘县令的话,这宫里的女人都成了六只腿儿的蝗虫、八条腿的蜘蛛了?”

“你!”裘夔一拂袖,安老夫人这会儿已经嘱咐好了秦妈妈准备了上好的茶水端了上来,正巧被他打翻在地,滚烫的茶水泼了秦妈妈一手,秦妈妈“哎呦”一声呲牙裂嘴地跳开了。

安老夫人一斜眼,看来今天这裘县令不出口恶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趁着秦妈妈手被烫伤的契机,吩咐着:

“笨手笨脚的老妪,端个茶水都毛躁,快去请那宫里来的了不得的女人来奉茶,教教你这把老骨头什么叫礼数!”

裘夔听得出这话里有几层意思。

一来,这安老夫人指桑骂槐,在说他没有礼数。

二来,这安老夫人也想息事宁人,于是交人出来。

自安以墨不能人事以来,这安园就成了柳家和裘家的盘中餐刀下肉。

眼看着宝儿还小,不得安以墨待见,这偌大的家产传到他那胖墩墩的小手之前,先要被炸出两桶黄金油来。

可这金元宝是姓柳还是姓裘的,多年以来一直争执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