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1)

谢知方也变了脸色,道:“说这些话好没意思!我确实强娶了她,可如今木已成舟,夫妻日子过了这么久,三哥遮不遮掩,又能如何?”

宋永沂冷哼一声,道:“若是你待真妹妹好,也就罢了,若是你学那些个浪荡子,风流成性,喜新厌旧,我绝不饶你!”

“我喜甚么新?厌甚么旧?姐姐在我心里是甚么分量,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谢知方只觉这一通发难来得没有道理,又压不住醋意,揪着他的话问下去,“再者,我倒想知道,若是真有那一日,你打算怎么对付我?是揍我一顿,断我手脚,还是趁人之危,横刀夺爱?”

宋永沂有心警醒他,又不好把自己搭进去,顿了顿,低声道:“你若辜负了真妹妹,我少不得助她恢复自由身。到时候,心悦她爱慕她、愿意一心一意待她好的男子何止一个两个?”

谢知方听出他话里有话,紧皱眉头,问道:“你想说甚么?”

声音里已经淬了几分戾气。

“远的不提,单这临安城就有一位。”宋永沂知晓谢知真性情柔顺内敛,眼前这个弟弟又是个混不吝的混世魔王,生怕她弹压不住他,索性狠狠心,下了一剂猛药,“你还记得那位裴公子吗?”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好好的酒坛子被谢知方重重掼在瓦片上,摔了个粉碎。

他横眉怒目,颀长的身躯因气怒而微微发抖:“这都过去多久了,他还没死心?真当我脾气好?是不是非要逼我下杀手?”

“你若下了杀手,和真妹妹之间便无可转圜。”宋永沂清楚谢知方这几年迟迟不动裴景山的真正原因,因此并不将这些狠话当真,“裴公子确是位光明磊落的君子,为人方正,心怀仁善,待真妹妹又实心实意。”

他轻叹了口气,颇有些唏嘘:“真妹妹嫁给你不久,我捱不住他一再追问,又不忍耽误了他的终身,便自作主张扯了个谎,只说真妹妹突染恶疾,香消玉殒。他信以为真,大哭了一场,问我将尸首葬在何处,亲往拜祭,不过半年便瘦得形销骨立,众人见了无不感喟叹息。”

谢知方抿了抿薄唇,问道:“后来呢?”

“我存着弥补他的心思,请媒人往他家说合过几回,平心而论,好人家的女孩儿中意他的也不少,可他推说要照顾弟妹,无心成家,一直拖到今日。”宋永沂微微摇头,“不止如此,他念着昔日和真妹妹一起救济灾民的情分,每逢初一十五便要施粥送药,从不间断……”

“若你没有生出罔顾人伦的念头,以弟弟的身份结识他,也会认可他的人品。他家有薄产,知书达礼,颇通庶务,性情端方,加之和真妹妹又互有好感,依我看来,比魏衡那厮强出去不知多少,做你姐夫也尽够了。”宋永沂客观地评价着,无视弟弟黑如锅底的脸色,对裴景山赞不绝口,“若是当年长安未曾生变,真妹妹和裴公子远走高飞,也是对神仙眷侣,说不得现在孩子都会走路了……”

“够了。”谢知方再也听不下去,冷冷打断兄长的话,“我明白三哥费这么多口舌是甚么意思,也知道他是个难得一见的痴情人。”

“不过”他语气加重,眸色比这黑夜还要深浓,“莫说我绝不会做对不住姐姐的事,便是有一日她心生厌倦,想要离了我,和那人破镜重圆,也绝无可能。”

见宋永沂欲言又止,他的眼神陡然转厉,薄唇勾出个阴冷狠辣的弧度,一字一顿道:“除、非、我、死。”

第一百九十一回前尘旧事枉断肠,侬为君痴君不知(二合一肥章)

这夜,谢知方回到卧房,看见谢知真强忍着困意等他。

美人坐在灯下,穿着家常的衫子,挽着松松的发髻,一只玉手支着桃腮,微阖着双目假寐。

屋子里地龙烧得极旺,枇杷轻手轻脚地将醒酒的汤药和一直在厨下温着的饭食呈上来,瓷碗磕碰的轻微声响吵醒了她。

美目流眄,谢知真瞧见弟弟,露出个有些困倦的笑容,起身迎他。

谢知方心里又甜又酸,又麻又苦,捉住姐姐打算为他宽衣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谢知真臊得俏脸发红,眼角余光瞥见枇杷识趣地退了下去,房门将将阖上,便被弟弟拦腰抱起,大步往床边走。

“阿堂,你……”心知弟弟这是要求欢,谢知真慌了一慌,既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推拒,又迈不过心里那个坎儿,只好柔声细语劝他,“先用些吃食罢,仔细喝多了酒胃里难受。”

谢知方将娇软的身子放在床上,伏在她高耸的酥胸前胡乱蹭了几下,深深吸了口清淡雅致的香气,抱紧了她,语气有些低落:“姐姐,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爱极了她等候自己归来的温柔模样,像个一心体贴夫君、仰慕夫君的小娘子,却又无比清醒地知道

自始至终,她只拿他当弟弟。

想起宋永沂说的那些话,一颗本以为已经染至全黑、无情无义的心,竟然有了被良知牵扯的刺痛感。

不,更确切地说,不是良知,而是只因她一人而起的惭愧和内疚。

她本应该有更圆满的一生。

和她喜欢的男人相依相守,儿孙满堂。

不必承担与亲弟弟苟且的道德负担,不必忍受他患得患失、时不时疑心病发作的任性暴躁,更不必……无奈地吞下断子绝孙的苦果。

他负她良多。

这种亏欠,随着他强留她在身边的日子一天天流逝,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有存在感,压得他逐渐喘不过气。

可他到底是自私的,因此莫说是放她离开,便是动一动这种念头,都觉得锥心刺骨,痛不欲生。

“姐姐……”他埋在她胸口,声音闷闷的,一遍又一遍地唤她,“姐姐,姐姐……”

语气脆弱又哀伤,像个无助的孩童。

谢知真怔了怔。

谢知方用牙齿咬开衣带,隔着肚兜轻啜玉珠,有一下没一下,不似往日里欲念深重,倒像是本能地凭借这个获取安慰。

谢知真被他吸软了筋骨,久旷的身子变得湿润,心里也软成一滩春水。

或许是姐弟连心,她感知到他低迷的情绪,虽不知为何,却温柔地卸去他头上的青玉冠,轻轻抚摸乌黑的长发。

谢知方心情更糟。

她总是这么柔顺,这么毫无怨言地接纳他,爱护他。

是姐姐,又像母亲。

唯独不像娘子。

当初逼迫她时说好的,他不奢求她的真心,只求她下嫁于他,这辈子留在他身边。

因此,眼前这无路可走的困境、这些无处倾诉的痛苦和忧烦,都是他自找的,原也没甚么话好说。

更不能怪到她身上。

“今日是怎么了?”谢知真见他转头去吃另一侧,抬手抚了抚湿淋淋的轻薄布料,芳心急跳,气息紊乱,“可是谁给了你气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