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季:“嗯,先挂了,冬总也早点休息。”
“好,好,早点休息。”
得了“一晚”的准话,男人依旧心神不宁。
头发揉成鸡窝,他坐在沙发上,弓下腰,双手掩面,久久未动。
后悔和白榆签约时间短,更悔做出惩罚决定。
起初不过是对皮囊肉体的喜爱,冬元序自信可以在短时间内抽身离去,意识到白榆和他在拍卖场上随手买下的物什不同时,心也悄无声息地躲进白榆身上,死活唤不回来。
提前准备好的续约合同早就放在了卧室床头柜里。从生出要跟白榆长久相处下去的念头起,冬元序就理解了之前秋白藏的种种。
对时季的妒忌日益膨胀,是他柔软心头梗的一根刺,日日夜夜都想拔掉剔除。
他屡屡告诫自己不要急,先在白榆心里占下一席之地,再徐徐图之。
今晚突然得知时季登堂入室,脑子就忍不住想到两人在他家缠绵的场景,嫉恨让人失去理智。
冬元序本意是想让白榆好好看看时季的嘴脸,眼睁睁看到白榆为他做到这般境地这般,再挣扎痛苦都是虚妄,真的爱白榆,怎么舍得把他拱手相让,任由他人亵玩侵占?
他也承认,他想过这话说出口会让白榆也伤心难过,只是强行忽略了,正如只对准花阜的镜头,他不愿去看白榆的脸,不想心软。
眼下的后果也在他的意料之内,哪怕是白榆想提前解约,他也想好了种种对策。
但理智控制不了惊慌失措的心。
白榆要离他而去。
只是想想,心脏就被紧紧攥住,动弹不得,无法呼吸。
手指的颤抖无法停止,焦虑不安,必须要回去看看白榆,确认那双眼里依然有他才能安心。
从前他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类的情话嗤之以鼻,感情升温变化怎么会无迹可循,真经历了才恍然惊觉,从当初第一眼见到白榆起,他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一见钟情,不是简单的见色起意,更不是句空谈。
等待的时间漫长,冬元序屡次掏出手机想再打电话,思及国内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多,白榆睡下了,时季在开车,打给谁都不合适,硬是忍住了,只发消息。
飞机准时起飞,登机前铃声响起,是白榆。
“喂榆榆?睡醒了吗?”男人的声音又轻又柔,表情不自觉挂上忐忑,“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嗯我醒了。白榆刚到家,人也冷静下来了,“没关系,冬总没有做错什么,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擅自把时季带到你家。”
冬元序又把方才对时季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什么你家我家的,是大家的家,时季以后想来来想走走,无所谓。
白榆窝在时季怀里静静听着,脑海里却忍不住想起原定的人生。
没有时季的人生。
白榆天生一双玲珑剔透眼,勘破人心,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从小就对自身的优势心知肚明,在孤儿院他就是最漂亮最受欢迎的孩子,想领养他的家庭不知凡几。
那些粘在身上的视线,男女老少皆有,起初或许只是单纯无害的喜爱,很快就有许多发展得变质扭曲,他冷眼看着,适当笑一笑或沉下脸,便可将人们的情绪牢牢牵制,不至于真的触碰到他。
他嫌弃。
与其说是白榆吸引了他们,不如说是白榆勾起了他们心中本就存在的压抑渴望,再投射到白榆身上。
挺没意思的。
白榆拒绝了所有收养申请,无论对方是善是恶。十五岁时,他出道了,仅仅凭借着颜值一炮而红,吸引诸多视线,惹来无数觊觎。
白榆不是善茬,挑的都是或俊美帅气或妩媚漂亮的大佬中间,当他们的单纯“知心弟弟”,维持着看似脆弱危险实则牢不可破的平衡。
直到夏秋冬三人的加入。
和别人不同,白榆一眼看过去,仨人好像无欲无求,灵魂十分纯粹。
白榆刚觉得有意思的来了,过去晃两圈,什么也没做,又多了三个为他要死要活的人。
白榆顺势从别人身边脱离,转而去玩三位新玩具。
有意思但不多。
最终白榆选择了和上世界的清倌花魁一样的结局,觉得了无生趣,服药身亡。
可在外界看来,花魁是不堪三兄弟当做玩物般对他争抢掠夺,忍受不了床上床下的羞辱折磨,自杀身亡。
巨星是自幼因美貌遭人眼馋骚扰,人前光鲜亮丽万人喜爱,人后就是权财之流的掌心傀儡,走钢丝般维持平衡,后来轻信他人,想求得唯一却只能在三个男人之间辗转,最后跳海自杀。
时季心疼,白榆心虚。
他就是个没有心的渣男,硬生生被时季他们塞了一颗心,只好老实下来不瞎折腾。
践踏别人的真心,不好。
白榆决定洗心革面低调做人,接收记忆接受老公,用系统压制魅力值,出门聚集在身上的视线顿时少了大半,再带个大帽子,呼吸都松快了,人也不厌世抑郁了。
见到夏秋冬仨碎片,难免先入为主,都是他老公哎,先作一把爽一爽。真挨训了,立马翻脸不认人。
时季分明看出来他是故意的,偏偏随他去,好像把碎片玩死了也无所谓。
白榆的良心又回来了。
听完冬元序的话,白榆也没安慰两句,委委屈屈嗯了声,对方反而松了口气。
好像有什么受虐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