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不知道喝了多久,整个客厅安静无比,两双眼睛都盯着他,杯子放下的那一刻他马不停蹄地起身,捞起置衣架上的大衣和斗篷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迪疑惑地抬头,嘴里的先生还没叫出声,就听见主人轻笑了声,男人修长的手指拎着杯柄,倒垂着看着粘附在杯底、未溶的咖啡粉末。
“别管他,桑迪,你做得很好,咖啡再苦……也没他的爱情苦……”
“?”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一会儿说做得很好,又说咖啡很苦,果然是难伺候旳烂人!
“那么言归正传,小先生。”
“是?”
“信件送完了,我赌赢了不是吗?”
所以呢???饶是桑迪再怎么想,也没想到这是正事。
似乎看出了这位年轻朋友的无语,哈蒙德笑得明媚,“所以,我们今晚出去吃吧,庆祝我打赌赢了,也庆祝你完成一件了不起的事。”
……
【作家很庆幸,有人提前给他试了毒,或许说毒不太礼貌?】
【小偷摇身一变,成了走投无路的小可怜,顺理成章住进了他家,并骄傲扬言自己什么都会做,可惜一杯咖啡就暴露了他……】
【不论如何,一位品德高尚的绅士,是要把珍惜粮食作为人生信条的,食物实在是不该在经历了那么残酷的对待后还难吃成这样……】
【值得一提的是,那天的晚饭还是很美味的……】
……
这几天晚上桑迪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总感觉自己有点偏离初心。
哈蒙德晚饭时跟他说自己明天有事出去一趟,少年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眯了眯眼,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第二天,等桑迪睡到自然醒的时候,整个住所静悄悄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他慢吞吞走进去,身上有点汗,衬衫黏糊糊的贴着背,黑色的头发蔫耷耷。
桑迪平复了一下呼吸,试探性喊了一声先生,等了半天没有回声,总算松了一口气。
脑袋又一转,他发现餐桌上留了一个鸡肉三明治,旁边还放着自己的午餐费,他一下子满意得咧开嘴。
快速吃完了早餐的鸡肉三明治,又把午餐费收好,桑迪满意极了,现在可以好好逛一逛了。
他现在刚刚进来,不宜有太大的动作,他准备去储藏室,那里的东西一般用不上,找那些在角落的看一看,他得先找准目标……
“吱呀”一声门开了,厚重的灰尘砰的一下铺天倒海而来。
桑迪浑身没有一处落下,全部打上了灰,而他还维持着刚刚得意的笑容,额头上挑起了快乐的小青筋,一些粉尘扑簌簌往下坠。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怎么能形容那种感觉!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在一个一尘不染的房子里为什么会藏着一个全是灰的储藏室?里面不应该是一些宝贝吗?
他愤愤的从鼻子里喷出灰,又不小心呛住,灰尘漫天飞舞,他在里面不停地咳嗽,眼泪咳出来又流不下去,脸上直接被灰堵住了。
“桑迪?你在做什么?”
哈蒙德的声音闷闷的,他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捂着口鼻,笑声却还是漏了出来,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外衣还没脱下。
他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盒子上印着“希尔斯特”的花字,身后半开不开的门还能看到一位年长的妇人,那妇人正张大了嘴,一脸震惊地看桑迪。
听到哈蒙德声音的那一刻,桑迪僵硬在原地,开门之前,他确实想过万一男人半路回来用什么借口,但是,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至少得先等他咳嗽完。
“先生,咳咳咳,我,咳……”
话还没等他说完,他感觉有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然后猛然发力把他拽了出去。
男人把盒子放在旁边,长腿一伸,把桑迪捞了出来。
他带着少年往门口走,很努力地忍住溢出唇边的笑,脑海里情不自禁构建画面,一只狡猾的小动物跳进了一个满是灰尘的坑里……
少年一边咳嗽一边跟他走,走出一路灰。
“抱歉桑迪,是我的失误,我没跟你说过,这里有将近十年没打开了。”
被笑意浸染过的嗓音微微有些暗哑,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但是在桑迪听起来,相当手痒。
桑迪恨得眼红,他用力咬着牙齿,他仰头,委屈巴巴地扯下眼尾,水汽晕满了眼眸,眼尾红红的,全是委屈和控诉,他翘着嘴,准备敲诈一点安慰费。
“噗嗤”一声,哈蒙德嘴角止不住上扬,他松开了握着少年胳膊的手,握成拳抵在唇边。
后边的中年妇人也忍不住笑开了,她眼睛笑得眯起来,眼角细密的皱纹显现出来,满是慈爱,手颤巍巍地递出去一块手巾。
“好孩子,先把脸擦一擦吧,这都成小花猫了。”
桑迪沉默地接过手巾,他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之前他常常往脸上抹灰是为了方便作案,也为了在街上不被认出来。
他忽然想起来与哈蒙德的第三次见面,那天晚上自己狼狈不堪,被追着跑了一路,好像也是脸上抹了灰的,而且似乎也接了帕子,他当时以为是给他擦汗用的,现在看来,起码不全是。
第16章 人类的夜生活并不相同
“桑迪,她是帕森太太,每周都会来清扫,之前请假了,你没见过,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
哈蒙德说着顿了顿,向门外的帕森太太轻轻颔首,“帕森太太,这是桑迪。他是我新收的助手。”
帕森太太朝他和蔼地笑了笑,看起来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