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安东尼与威廉的关系不简单,哈蒙德隐隐约约猜到和当初的那场火灾有关,但他同样也是受害者,要说什么全看安东尼今天的态度了。
“你还记得前些日子的贾斯纵火案吗?”安东尼率先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对方微微颔首,一派从容:“当然,那场火让我损失了不少。”
“哈蒙德先生,我有个疑问。”
听出哈蒙德强调自己是受害者的意思,安东尼把原来的话咽了回去,转个弯问出另外一句。“你能告诉我,作为受害者的你,为什么派人保护纵火犯的姐姐吗?”
哈蒙德笑了笑,侧目看向已经蹲坐在脚边的狗,颇有兴趣地脱下手套伸向安东尼的爱犬。后者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威吓声。看了主人一眼,准备跃跃欲试地扑上去,给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一口。
“过来。”安东尼敷衍地劝了一句,那黑狗知道主人不是真心劝,屁股上的尾巴朝他晃了晃,头冲着另一面,接着对哈蒙德呲牙。
哈蒙德抬眸,视线像是穿过了对面坐的板正的人,也不知落在什么地方。“你是个聪明人,也应该清楚我今天过来意味着什么,安东尼先生。”
安东尼沉吟片刻,挥手斥退了黑犬,“看在你我同是艾利克好友的份上,我可以信任你。”
这话谁也不信,哈蒙德心想,没有哪个能坐到督察位置上的人这么天真的,那样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想到去找贾斯的姐姐。
此时此刻另一边。
桑迪学得两眼发直,趴在桌上,痛苦至极地把属于自己的所有书一本一本垒起来。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呻吟一声,抱住脑袋紧紧闭上眼睛,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歪歪扭扭堆叠在一起的“书柱”,一声沉闷的声音过后,桑迪被书砸得两眼发黑。
窗外,立在枝头的乌鸦歪了歪小脑瓜,呼扇着翅膀怪叫一声。
简单交谈完,安东尼也不管对方怎么想,直接发问:“哈蒙德先生,你好像比爱德华知道的内幕还多,愿意跟我聊聊吗?我一个人思考,可能会觉得贾斯是你的人。”
哈蒙德皮笑肉不笑:“我损失了一栋别墅,而威廉少爷损失了一个酒馆,但爱德华警长陪着他从怀特那儿拿了不少补偿,我想没有哪个幕后主使会让自己白白损失这么多的。”
安东尼眼神微妙:“可你在此之后夺了怀特的权。”
“我是艾林伯格家主,想夺就夺了,督察先生是想插手家族内务吗?”哈蒙德笑容幅度不变,声音不咸不淡。“爱德华警长还不至于看不出怀特和贾斯的关系,既然想坦诚那就彻底一点吧。”
如果哈蒙德说的不假,那看来就是怀特作茧自缚了。安东尼一下一下抚摸着爱犬的头部,神色不明,动机理由充分,现在要搞明白怀特和贾斯之间的矛盾,关键词是怀表。
“怀表是什么意思?”事关威廉,那个怀表应该是连接两个家族之间的线。
“那是克拉克家族新任家主的怀表,本来应该出现在别墅火场周围的东西,可惜贾斯贪财,私自换了物证。”
卡修斯的?手顿住,大黑狗不安分地往上顶了顶,主人回神,安抚似的拍了拍。还嫌不够似的,对面笑眯眯地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怀表,卡修斯走之前给了自己的未婚妻。”
书房内。
桑迪暗骂一声,恹恹地蹲在地上把书一本本捡起来,有点心疼地拍拍封面的灰,有一本书倒的位置有点偏,他侧身,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不小心把哈蒙德的书碰倒了几本……
办公室内气氛缓和,问的已经差不多了。当时还是卡修斯未婚妻的费维娜把怀表给了卡尔文,他也是个不安分的角色。安东尼灰色的眼珠平淡地看着哈蒙德,估计就是卡尔文和怀特两个准备争权的家伙勾结在一起了,这些明面上不用说穿。
“谢谢你的配合,最后两个问题,哈蒙德先生。”安东尼把狗推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脸上的细微表情,“你为什么要保护贾斯的姐姐,以及,怀表在哪里?”
哈蒙德低低咳了一声,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情绪,“谈不上保护,只是为了不打扰我爱人朋友的生活,至于怀表,”
他停顿了半晌,又用手套去够狗子的耳朵,然后被烦躁的狗子咬走了黑色的手套,他也顺势松手,双手交叠置于膝上,“还记得卡修斯的欢迎晚会吗?怀表已经作为礼物,送还给了他原来的主人。”
安东尼皱眉,“为什么?”
哈蒙德摊开手,示意对方把狗嘴里的手套还过来,声音漫不经心,“卡修斯他不希望我知道一些事,可我偏偏知道。”就恶趣味地提醒他一下好了。
督察先生冷冷瞥了他一眼,从狗嘴里拿出来的手套又被哈蒙德嫌弃似地放在了桌上,口水黏腻,还沾到了干净整洁的桌面。
“手套送给这个小家伙了。”哈蒙德起身,朝他挥了挥手,“好了,我想今天的见面可以到此为止了。你大可以放心,我对威廉少爷没有什么恶意。再见,安东尼先生。”
第118章 我看了你的笔记
桑迪愿意用他最宝贝的小金库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弄乱哈蒙德的书的。
他颓丧地垂着脑袋,有点发愁。属于他的那些书本已经收拾完了,还有三本书可怜兮兮的瘫在地毯上。趁先生还没回来,他收拾完应该没问题吧?
桑迪认命地伸出两根手指,夹着书脊拎起来,尽量把书页上的折印抚平藏起来,视线漫不经心瞟过,随即便愣住了。
这个字迹是哈蒙德的,但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可不能怪他,好不容易认字了,看得懂自己名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迟疑的左右看了看,心里像有猫抓似的,纠结了片刻,还是抵不过好奇心,偷偷摸摸开始翻阅。
……
【我可能疯了。现在的我隐隐约约能理解到一点艾利克的感受了。我真的喜欢他吗?我为什么喜欢他?我能不能喜欢他?我试图用理智去剖析、衡量这一切,很可惜,我失败了。理智与情感的交锋从来不是那么简单,两者会互相渗透,逼得人神情恍惚……】
【今晚,我和桑迪坦白了。我像个可悲的愚者,趁他还未清醒时就诱哄着,让茫然的他乖乖进入我的怀抱,这一切过于顺利了,就像做了一个甜蜜的梦。或许我有罪,桑迪还未真正长大,却已经被我扼住了未来……】
【桑迪很聪明,他看出了我平和外表下的怯懦与可悲,主动送上了一个吻。我恍惚中似乎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不会再放过他了。】
【艾利克的爱情故事实在令人唏嘘,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喜欢我的父亲,但依旧得承认,他的爱情观念值得肯定。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
桑迪越看越心慌,他把书倒扣在地上,下意识开始啃指甲,然后因为手抖,狠狠一口咬在了白皙柔软的指腹上。他痛得眼睛直接红了,可怜兮兮碰着手指头,憋了一肚子脏话要骂不骂。
这叫个什么事,肆意用笔宣泄出来的情感的跟哈蒙德外在表现出来的情绪完完全全不一样,说这是两个人他都信。
他还以为自己超级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结果只是冰山一角。还有这本额,笔记?里面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哈蒙德竟然一直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漂亮的唇瓣紧紧抿着,他泄气似的叹了口气,翻过来犹犹豫豫地翻到了最后几页。
……
【我摸进了桑迪的卧室,他睡得安然舒适,半张脸都藏在松软的被子里,我凑上去含住了他的唇,他温热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他好乖呀,想那些漂亮柔软的动物幼崽,只会娇气地哼哼,不舒服了就软绵绵地推搡我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