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然后他迅速转身,拎起旁边一把椅子,一个旋转直接甩向办公桌后面的胡子怪,砸得他人仰马翻,嚎叫出声。

皮尔面色狰狞,脸胀得通红,配上乌青大眼,愈发滑稽。他粗鲁地咒骂着,大步跨过来准备给桑迪点颜色瞧瞧。

少年毫不恋战,转身就跑,边跑边把旁边的装饰品摆件往后甩,还恶狠狠侧头啐了一口。

精致的脸庞上一片暗沉,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又顺手把旁边的几个摆件拿了,他还记得外面有两个人。

可出乎他意料,自己一路畅通地跑到了门口,想也不想又踹翻了几张桌椅,一溜烟跑掉了。

躲在街边角落的酒保和服务员看着少年的身影逐渐消失,又等经理和皮尔追出来恶狠狠地咒骂完,才一人抱着一个酒桶姗姗来迟,面上惊疑不定。

“蠢货,你们两个人呢?是不是我俩死了你们都不知道!”

经理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脸上还有椅子腿的印迹,脸色青黑,指着他俩气急败坏。

“你俩,给我去警厅报案!就说有个臭虫,入室抢劫还蓄意谋杀。”皮尔扶着经理,语气阴森,冷哼了一声。

桑迪大口大口喘气,一路没停冲出了阿尔特街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是感觉到安全后停了下来。

桑迪面容惨白,气息紊乱,汗水沿着他紧抿的唇角滑落,滴落在脚下,留下一圈圈微不可见的痕迹。

他胸口闷痛,难以名状的郁滞让他感到窒息。桑迪莫名其妙的想要落泪,眼眶酸涩,他用手背用力擦了擦,留下一片绯红,嘴唇咬得发狠,几乎尝到了血的铁腥味。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信了?那群自诩为上层阶级的烂人就这么热衷于这种戏码吗?桑迪蜷缩在角落,双手捂住面孔,痛苦呜咽着,“没事的没事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年泪水溢出眼眶,声音愈发微弱,“没关系,他们不知道我叫什么……”

他又想到了哈蒙德,眼神逐渐发狠,凶得想吃人,“好啊,你不就是想玩这种俗套的戏码吗?我陪你玩……”

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撑着墙面慢慢走到阳光下。

……

伊奥擦着酒杯,惬意地哼着小曲儿。今天一早桑迪“”噔噔噔”跑下楼跟她说要去找工作,可给她惊喜坏了。

很久以前,伊奥就隐隐约约知道了,其实桑迪在背着她做坏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对那些上层贵族有那么大的恶意,虽然她也不喜欢。

某个瞬间,这位老板娘的眼神又变得很悠远……丈夫临死前,她答应过要照顾好自己和这个小家伙的,但事实上开个酒馆并不能很好地生活。

租金一年比一年高,客人一年比一年少,这一次城里混乱结束后,租金甚至翻了一倍,如今也只是勉强糊口罢了。

可她还有债呢,小家伙最开始也想出去找工作,当时他几岁来着?十二还是十三?找了一圈没人要他,高级一点的工作又要求识字,当时那小兔崽子还哭了呢。

想到这儿,她“噗嗤”一声乐了,随即又惆怅地叹了口气,平民的小孩要识字,那可有点不容易,一没钱,二没权,人家又不是搞慈善的。

唉,多可爱一个小孩呀,后来变得阴沉沉的,突然有一天跟她说找到了工作,每天都拿钱回来,有时多有时少,身上还总有些伤,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可桑迪那段时间对她总怪怪的,两人吵了好几次,后来她为了应付追债的忙得焦头烂额,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伊奥心里也清楚,她那便宜儿子对上层富人的厌恶态度是毫不掩盖,她也担心过几次,可是后来随着桑迪身上的伤越来越少,他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轻松,自己又开不了口了。

有些时候,伊奥想到自己被贵族害死的丈夫,觉得桑迪偷那些烂人的东西也没什么了。

不是说我们是下水道阴沟里的臭虫吗?那,你们偶尔也要被臭虫咬一口吧……

第11章 谁在门口

“桑迪,欢迎回来。”

伊奥正乐呵呵擦着酒杯,突然间门被推开,她抬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怎么样,明天要为你准备新制服吗?”

“不用。”桑迪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容,“今晚不用给我留饭了。”

“什么意思?”伊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提前熟悉一下我未来的工作……”

桑迪说完,头也不回推门走了,只剩下伊奥留在原地发愣。

……

夜晚起了雾,笼住了月,影子也消失不见。

寒意渗透衣衫,桑迪垂着头,他把自己搞的脏兮兮的,他像游魂一般,飘向未知的方向……

【什么是好孩子,什么是坏孩子?谁来给他们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呢……】

【他还记得那个孩子,个头不高,但四肢的比例很漂亮,五官精致,眼神清亮,但他觉得有点水汽的时候更漂亮。他从没想到自己再回到这里能碰见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先生……】

哈蒙德近几天有点失眠,多雨多雾的天气总让他想起小时候。

他坐在绿绒沙发里,时隔多年,他以同样的姿态望着窗户外面的院子。

一条小毯子盖在腿上,壁炉点燃了,热气升腾,耳畔似乎听见了声音,他微愣,有些迟疑地起身,是谁在门口?

他走到门口,握着的手杖扬起来,慢慢打开门,门口的黑影“咚”一声倒在了地板上,一张熟悉的脸露出来,是桑迪。

他面色红润,眉头蹙起,双眼紧闭,身上脏兮兮的,他蜷缩成一团,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让他睁开眼。

哈蒙德松了口气,然后轻声唤他,“桑迪?”

熟睡的人没应声,只是眉头皱的更深,哈蒙德这才发觉桑迪面色红润得过了头,他伸出手贴近少年的额头,很烫,他发烧了?他怎么会在这儿?

哈蒙德直起身,背着屋子的光沉默地站着,审视的目光投向桑迪,半晌露出了一个略显怪异的笑,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他扔开了手杖,把少年抱进怀里,瞥了瞥屋外黑暗的角落,关上了门。

屋子内,少年陷在绿绒沙发里,呼吸声时急时缓,似乎困在了梦魇里,哈蒙德拨着电话,少年的身体也很烫,软绵绵的扶也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