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艾斯黛拉感到失望、忍不住泄气堆,女佣玛丽走了出来:
“欢迎回来,小姐。”
年长的德国女佣一边接过她的外套和手袋,一边贴心的问:“晚饭马上就准备好了,要先来杯热可可吗?”
“好啊……谢谢。”
艾斯黛拉心不在焉的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就瘫坐进了沙发里发呆。
过了一会儿,玛丽为她端来了一杯热可可,并嘱咐说:“小心手、小姐,注意不要被烫到。”
“谢谢……”
艾斯黛拉接过杯子,滚烫滚烫的骨瓷杯让她冰凉的手逐渐回温,而醇厚诱人的牛奶热可可香味也让她疲惫的神经立刻放松了下来。
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啄饮,目光却忍不住看向了面前的玛丽;
望着这位从来只穿黑裙、头发一丝不苟的低盘在脑后的年长女佣,艾斯黛拉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如修女般宁静肃穆的气质;
心中忽地生出一丝疑惑情绪,于是她放下手中的杯子,装作不经意的问:“你为兰达工作了多久?玛丽。”
闻此,玛丽不禁一愣,她抬头看向艾斯黛拉,那双四周布满皱纹的棕绿色眼睛里盈满了笑意:“我认识了他很久,不过我六年前才开始为他工作。”
“……”
隐秘的小心思被年长女人的直白所戳穿,艾斯黛拉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她,只能一边低头去搅拌手里的热可可,一边继续问:“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或者……他来自哪里?家里没有其他亲戚?”
“在我回答之前,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小姐。”
玛丽微笑着反问,并透露着不解, ? “您来到这里很长时间了,为什么现在会想到问这些呢?”
艾斯黛拉哑然,在纠结片刻后,就十分郁闷的小声说:“因为我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但是我不了解他的过去,甚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玛丽将她的郁闷看在眼底,内心半是欣慰半是心酸:她很开心这个女孩儿愿意去直面他、了解他,但是也担心她无法理解他的种种过去。
“他没有任何亲戚,小姐。”
年长的女佣用一种充满遗憾与同情的口吻对她说,“如果要这世界上找出一个最孤独的恶棍,那么非他莫属。”
玛丽的这个回答令她瞠目结舌,艾斯黛拉张着嘴巴、呆呆的望着玛丽,好一会儿之后才结巴着问:“所以……他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
“只有他自己才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年长的女人回以她一个温柔而怜惜的微笑,“和他好好谈谈,好姑娘……如果你决定不再躲藏,那么就走到他心里去、去看看那里到底藏着哪些故事。”
“……”
玛丽离开了客厅,但她的话却在艾斯黛拉心里掀起了久久难以平息的波澜;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迫切的想要了解一个人,仿佛这个兰达并非是她印象里的混蛋、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在这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新奇,艾斯黛拉胸腔中涌起一阵异样的激流,像是有蝴蝶在肚子里轻轻振翅、搔动着她的心脏;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艾斯黛拉看不进去书、画不下去画,只能去厨房寻找点事情做。
这是她来巴黎这么久,第一次进厨房,因此几名厨师对这位难得一见的女主人颇为震惊,甚至是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如何与她打招呼;
在艾斯黛拉表达了自己想要帮忙做点儿什么的意愿后,几名厨师力劝她不要去触碰那些食材、以免弄脏身上的昂贵服装,但在玛丽的应允下,艾斯黛拉还是留了下来,并在一名点心厨师的教导下开始学习制作橙子舒芙蕾……
在手忙脚乱的学习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等兰达回到家里时,艾斯黛拉终于在一众人等眼巴巴的守望下、小心翼翼的将橙子舒芙蕾给捧出了烤箱;
餐厅依然是那个餐厅,人依然是那些人,但是似乎又有什么地方发生了一点儿微小的变化;
也许是餐桌上的银制烛台变成了丘比特像的镀金烛台;
也许是日常布置的胭脂红色山茶花被换成了大红色的丝绒玫瑰;
也许是壁灯被关闭了几盏、只留下餐桌上方的一盏小小的水晶吊灯还亮着;
总而言之,当艾斯黛拉捧着那盏有点被烤过头的舒芙蕾走进餐厅里,她立刻变得紧张不安,心脏都倏地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强作淡定的走过去,在德国人疑问的眼神中将手里的舒芙蕾甜品放在了他面前;
而还没等兰达开口问,正在上菜的玛丽就笑着解释说:“这是艾斯黛拉小姐亲自为您制作的……她是个很聪明的学生。”
听到这话,兰达那张因疑惑而紧绷的脸立刻松弛了下来,他抬眼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的女孩儿,便笑着伸手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坐着,并挑眉对玛丽说:“叫她夫人,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玛丽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在迅速布置好菜肴酒盏后,她便退出了餐厅,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玛丽的离去让艾斯黛拉变得更加紧张,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耳朵和脸都在控制不住的发烧、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缩成一团,让她颤颤的发抖!
她不敢抬头去看兰达,直到她听到对方用一种戏谑又促狭的语气说:
“为什么你这么紧张、我亲爱的夫人……别担心,我不是苛刻的美食家;即使你在这份点心里加了毒药,我也会心甘情愿的咽下去的!”
“……”
轰得一声,艾斯黛拉全身都烧红了;她抬起头羞愤的瞪着这个一脸坏笑的男人,恨恨地道:“是的!我加了可多毒药在里面!你赶紧吃!我毒死你好去领奖赏呢!”
说完,她就要起身离开。
“别这样、我的好姑娘~”
德国人笑呵呵的抱住她的腰、将她困在了自己怀里;女孩儿气得扭过头不理他,他便觍着脸追过去、将她的脸颊亲得啵啵地响:“我这是和你开玩笑呢!我怎么会怀疑你呢……要知道我的艾拉可是个连鸡都没杀过的小姑娘呢……”
他抱着她又是亲又是哄又是道歉,最后还把勺子塞给她,要她亲手喂他吃;
艾斯黛拉被这无耻的老混蛋给气得咬牙切齿!她无法拒绝,于是便抓起勺子舀了一大块蛋糕、粗暴的塞进了他嘴巴里,当听到他牙齿接触勺子时发出的刺耳声响以及不适的闷哼时,她终于好受了一点儿:
“唔~是橙子味的……哦~上帝!我发誓!全巴黎不会有比这更美味的舒芙蕾了!不!应该是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