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缠在苏身上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动，他从苏的领口探出眼睛盯了苏一会，看着他得意的笑容眯起眼。看来仅仅缠在身上并不能让人类带他出去，他需要想办法使人类屈服，但又不能让人类产生恐惧心理。屈服与恐惧之间的度让环沉思了许久，他蹭了蹭苏的身体，身下皮肤的骤然紧绷让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轻轻拍了拍苏的胸口引起他的注意，然后慢慢在他身上蠕动了起来。

有时候太过自信并不是一件好事，苏深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忏悔。他的身体奇痒难耐，绒毛和皮肤摩擦的感觉对一个浑身都是痒痒肉的人来说简直是噩梦，最可怕的是这个噩梦是活的，并且在故意挠他痒。

苏痒得大笑到无法吸气，他从椅子猛地弹起来又摔下，身体撞在床沿上的疼痛都没让痒意缓解一丝一毫。肺中的空气随着笑声尽数挤出，氧气在吸入之前就被紧绷的身体拒之门外。大笑导致的窒息让身体强行吸气，气管无法同时执行吸气和大笑两件事，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抽气声。眼泪硬是被大笑挤了出来，还来不及往下流就被挣扎动作甩得满脸。苏紧紧蜷缩起身体，在地上滚来滚去，想要求饶却连成调的声音都发不出。

挠了一会后环感觉苏的挣扎开始变弱，他停下身体探出眼睛观察苏的状态。可怜的人类满脸通红，双眼无神地盯着虚空，身体时不时颤抖几下。他脸上的肌肉因为大笑而僵硬，满脸的眼泪鼻涕加上无比虚无的表情看起来分外狰狞。

环感觉自己做得可能有点过了，他心虚地松开身体，在苏面前团回毛球的形状，伸出触手拍了拍他的脸。苏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在他身上，再次涣散，他在环面前缓缓闭眼，表情逐渐变得安详。

这下轮到环慌了，他碰了碰苏的脸，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后抓住他的身体开始摇晃。苏翻了个面，仰面朝天，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

苏在地上躺了将近五分钟才爬起来，其间环一直围着他转来转去，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嘶嘶声。他扶着墙壁，拖着还没缓过劲的身体去洗脸，心中不想带毛球出去的想法已经被挠得一干二净。

他沉默地换衣服，沉默地抱着环下楼，等到彻底缓过来的时候，苏已经把环放在副驾驶上，还贴心地给他系上了安全带。

“不要随便乱跑，不能引起骚动！必须听我的知道了吗？”

环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刚才的痛苦记忆忽然涌上苏的心头，他深吸一口气捂住脸。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苏停止思考，自言自语地发动车子，朝着目的地驶去。

第69章 环番外23

今天天气不错，出行的人很多，不过至少没像通勤时那样堵得动弹不得。苏的余光一直盯着副驾驶上的毛球，心中忐忑不安，为了缓解这份焦虑他打开车内音响，想用随便什么音乐转移注意力。

连接上手机的音响中响起devil trigger及其节奏感的音调，苏现在不但焦虑，还燃了起来。

环对忽然响起的音乐没什么大反应，他已经熟悉了人类奇奇怪怪的工具，现在正认真盯着窗外。车子的速度对他来说并不是很快，比起在地下飞驰的沙虫要差许多。以他的理解，车子是一种用于帮助人类移动的工具，之所以叫做工具是因为这些大家伙上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大家伙载着人类去往不同方向，即使在电视上见过，亲身体会的感觉也完全不同。环看着车流，身子下意识抻长，贴近玻璃更加仔细地观察。

苏的目的地是市里最大的那个百货商场，生活所迫，他住的地方距离市中心有相当一段距离。他还没工作的时候就已经计算过，租一辈子房子交出去的钱说不定还不够交市区一套房子的首付，不过“归属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引诱他主动背上了房贷。

越来越繁华的街道让苏的心中升起一股悲痛的情绪，他叹了口气，趁着堵车把快变成玻璃贴膜的环从车窗上撕下来。

“我们快到了，别太引人注目……”他小声叮嘱，调小了音响音量。环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扭身又把自己贴在了车窗上。苏使劲抹了把脸，将视线集中在导航指示上忽略环的行动。

百货商场的停车场已经满得差不多，苏为了停车位在停车场里转了好几圈，转得开始暴躁才终于逮住一个位置。他迅速把车停进去，瘫在椅子上放松因为开车而疲惫的身体。环早就不再关注窗外，独眼一直盯着苏。

“我们到了！你想要来的商场。”

苏自暴自弃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斜眼瞅着环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苏在过来的路上就一直在考虑怎么把环带进商场，如果拒绝的话环恐怕又要让他感受挠痒痒地狱，光是想到这件事苏就开始冒冷汗。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苏完全不介意把环当做大型玩偶带进去，他宁愿被人嘲笑这么大人出门还得带安慰奶嘴也不想再次经历一次笑到窒息。尊严和性命比起来果然是性命更重要一点。

环盯着苏，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带他出去。环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这个世界由人类和陌生的小动物组成，如果他大喇喇地走在街上恐怕会被围观。虽然他本身不介意接触更多人类，但他现在对人类的了解并不是很充分，了解不充分的情况下引起任何骚动都是不理智的行为。环对苏眨眨眼，准备好隐藏自己。

“好了，是时候出来了，我记得商场带个玩偶进去还是可以的，过来吧。”

苏对环张开手臂，想把他抱起来。环把这个动作当成行动许可的信号，他把自己抻长，顺着苏的袖口往里爬，像在家中那时一样缠在了他身上。环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苏整个弹了起来，一声尖叫伴随着脑袋撞在车顶的闷响后，苏泪眼朦胧地把额头抵在了方向盘上。

第70章 环番外24

苏在方向盘上趴了好一会才缓解刚才脑袋磕在车顶上带来的眩晕感。他咧嘴揉着自己的脑袋，环观察了一会，伸出触手帮他揉，这个举动让苏哭笑不得。

“好吧好吧，只能出去了，你可不许挠我痒痒，绝对不能挠我痒痒。”苏明白环听不懂，他嘴里还是不断嘟囔着，似乎这样就能给自己打气。他狠狠捏了捏环伸出衣服的那只触手，把它塞回衣服里。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把眼睛放在苏的领口。

“真是好久没来了，也不知道究竟要买多少东西。”苏下车准备去商场的地下入口，环忽然拽住车门，从后座摸出几个套在一起的布袋塞到苏的口袋里。苏瞪大双眼，直到被环拍了拍脸才梦游般地向入口走去。

“你家里的那个东西上是这么演的。”看遍肥皂剧的环给苏解释，可惜嘶嘶声没能传达给他。

苏在入口处本来只想提个小篮子，想到环的存在，他犹豫片刻推了门口最大的购物车。周末来购物的人相当多，购物车的大小让苏在人群中举步维艰，他费力推车躲避着人群，绕开门口的生活用品朝食品区进发。

环从进来的那一刻就呆住了，四周都是鲜亮的色彩，只在屏幕中见过的梦想之地近在眼前。每种物品都被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摆在货架上任人挑选，不同颜色形状的物品却散发着相同的气息，清晰地告诉他，他可以根据自己的审美选择。

无以言表的激动感从环的核心升起，蔓延到每一根毛发，他没有眼泪，却忽然明白了人类眼中为何会流出液体，因为他现在也想这么做。

苏没有注意到环的状态，他正在一边道歉一边向前挤。众所周知，每一个购物车的四轮中总有一个会慢上半拍，苏因为这个慢半拍的车轮已经被撞了四次小腿。他龇牙咧嘴地半趴在购物车上，在终于到达的粮油货架前休息。

“嘶，疼死我了......家里没有米面，也没有油了，你看看你想要哪个？”

苏被货架上的众多品牌幌得眼花。他伸出一只手悄悄摇了摇领子上一直没动静的那根触手，压低声音和环说话。

“别太引人注目，你要哪个我帮你拿。”周围的人太多，他嘱咐了一句，希望环能够隐蔽地指给他看。话音刚落，苏忽然感觉手臂处传来牵拉感，他的右手违背自身意志猛地向前伸去，将一桶5L的食用油放进了购物车。

苏满脸呆滞，视线下移到领口，环对他眨了眨眼。

之后似乎就不需要苏的大脑来决定什么了，他只需要走到某个货架前，环就会主动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放进购物车。他甚至还会货比三家。苏看到环用自己的双手来对比两件商品时已经不知道作何表情，任何词语都无法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当他移动到食物区时，苏终于打算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的左手死死握住拿着一盒日本和牛的右手将它向原来的位置推。环不解地看着苏，稍稍用了点力，苏马上用更大的力推过去。

这里的左右互搏引来了周围一些人好奇的目光，苏尴尬笑笑，同时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右手，几乎把自己掐出眼泪。

环感受到人类强烈的抗拒，他疑问地看着苏，苏将自己的手指在和牛下面的小牌子上点了点，环顿时了然。

“原来是价格原因啊，我懂，那你去找你能接受的吧。”

作为没有收入的那一个，环决定尊重赚钱那个的意愿，立刻停下了动作。

苏松了口气，他下意识去摸环在领口的触手，被他轻轻蹭了蹭脸。

一种怪异的感情从心底升起，苏愣了片刻，急忙认真思考自己想吃的菜和所需材料，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抛在脑后。

第71章 环番外25

生活必须的食物买完后，苏觉得仅凭自己恐怕根本不可能把这些东西拎到车边。如果是平时，他根本就不会有机会买这么多东西，毕竟他也不经常做饭，繁忙的工作让家成为了一个临时睡觉的地方。可能是因为毛球的缘故，空荡荡的屋子忽然开始发挥它的作用。满满当当的购物车让他有了一种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去超市购物的感觉，又温馨又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