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看着还能沉住气,听到孙儿这样说,思虑良久,“少游,你去一趟京城,在狱里打点一下,少叫你大伯吃些苦头,救人的事要与你姑父合计。哎……,天威不可测,尽人事、听天命吧。切记不可意气用事,你不可以出任何差错。其实我一直担心你大伯会有这一遭,没想到还是来了”。
周敏行点点头,其实他也一直担心大伯会出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沈真意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周敏行似乎也不敢看他。
老太爷看了两人一眼,对孙媳妇愧疚地说:“真意,你来周家后一直都要你操持家里家外的,如今还让你跟着担惊受怕,真是对你不住”。
沈真意连忙摇摇头说:“爷爷这是说的哪里话,一家人同舟共济是应当的,难道爷爷没把我当做周家人?我刚刚只是在想,我要不要跟着少游一起去?”
“不行!”
周敏行想也不想大声呵斥道。
老太爷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不喜他对着孙媳说话大声。
不过他这孙儿从接到消息后就一直很冷静,没想到对上夫郎情绪这么激动。
“真意,你与少游慢慢商量吧,你做什么决定爷爷都支持”。
老太爷起身回房,让小两口私下聊,大儿子出事似乎让他的背更佝偻了。
沈真意没有理会周敏行的拒绝,自顾自地说:“我与你一起上京,遇到事情咱们还可以商量”。
周敏行起身走过去,蹲在这哥儿面前,握着他的手说:“意儿,不行。京城破云诡谲,你留在家里我才能安心上京,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更何况,意儿,你留在周家我才有退路,明白吗?”
沈真意低着头,良久,微红着眼睛抬起头,赌气似甩开这人的手,“我是真成你家长工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吧,不过我可告诉你,你若是不全须全尾地回来,我可带着和离书走啦”。
周敏脸立马耷拉下来,强硬地再次牵上这哥儿的手,不满地警告对方:“想去哪儿?!都是我的人了。告诉你,即便我死了,你也不许找别人”。
沈真意一脚踢上他的肩膀,将他踹翻在地上,站起身怒骂:“你死了还能管得着我?你若是回不来,你看我找不找?”
说完没好气地看着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的男人 ,跑出去了。
周敏行见状赶紧爬起来追出去,拉住他说:“意儿,我说错了,别生气!我不会死的,咱们才好没多久,我怎么舍得死?你安心在家里等我,我经常给你写信。乖,听话啊”。
沈真意用力捶了他一拳。
周敏行一趔趄,捂着肩膀装可怜:“意儿……”。
“少装!回吧,有人看着呢,不嫌丢人”。
几位正在院里忙活的仆人赶紧转身当自己是块木头。
沈真意埋头往自己院子里走,身后那人不远不近地缀着。
理智上他明白自己留在周家是最稳妥的,可是情感上谁又能那么理智呢。
那人此去京城,不说解救伯父困难重重,一招不慎他自己也会牵连进去,单是路途遥远这一项,就已然令人担忧了,又不是在现代,交通安全快捷。
这漫漫长路,若遇上极端天气、土匪、生病等障碍,哪一项都有可能危及生命,叫他如何放心?
然而,再不放心也只能让他一个人去,否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谁来照管?
再者,之前那人就把藏粮食的地方告诉他,就是在为着这一天做准备 。
事不宜迟,周敏行明日一早就得启程,为了加快行程,他决定不用马车,就一人一骑轻装上路。
两人回房后就开始打点行李,不过即便周敏行再怎么逗乐,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沉重了起来。
“意儿,我明日启程前会去与大哥告别,若有急事,你可与大哥商量决定,家里所有的银两财产,你可全权处理,不必再知会我”。
沈真意点点头,拿出木匣子,将里面所有的银票都拿了出来,“这里总共三千五百两银票,三千两是老本,这五百两是这段日子家里各大铺子里的进项,五香楼相比往年的收入翻了两番,你就全部带上,在京城需要打点。家里留百两银子,足够了”。
周敏行点点头,拿上银票贴身放好,见这哥儿还站在那里反复清点生怕遗漏什么,不禁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于是他走过去将这哥儿抱在腿上,吻了上去。这一吻极尽缠绵,似乎要吻到天荒地老,诉尽两人离别的不舍。
“好夫郎,心肝宝贝儿,委屈你了。相公回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再不与你分开。今晚,就好好补偿你相公我吧,嗯……?”
沈真意双手缠上去,继续这一吻。
第2章 上京2
周敏行第二天鸡鸣时起床,见自家夫郎睡中不安就要醒来,便伸手点了他的睡穴。
等他沉睡后就坐在床前仔细端详着这哥儿,见他眉头轻蹙,便伸出手去轻轻抚平。
这哥儿是异世来的一缕幽魂,万幸来到他身边,也不知道老天爷能不能许两人来世再相守?还是等这一遭平安度过后,就守着他做一世田舍郎吧。
难怪人家都说温柔乡、英雄冢,再耽搁下去天就要亮了。
周敏行毅然起身,背起包袱、拿上佩剑朝马厩走去。
沈真意醒来时天已大亮,他坐在床上摸摸旁边冰凉的枕席,发了半天愣。
周敏行走后好像一切如旧,村民们全然不知世事变迁,仍然每天劳作不息,虽然生活艰苦,但充满希望。
沈真意一联想到日后有可能发生的家破人亡就于心不忍,可是此时也不能走漏风声,万一引起恐慌,谣言四起,只怕会给自身惹来大祸,因此只得暂且忍耐,静待时机。
“卿卿吾妻,见字如晤。我已到抵京城,伺机营救大伯,勿忧。夫,少游”。
一个月后,沈真意念着才收到的周敏行来的第一封信,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放下些。
翻过信纸一看,嘴里忍不住吐槽一句:“闷骚……”,面上却展颜一笑。
这人在背面画了一幅自己在榻上翻着书、额头印记显现抬眼看人时的慵懒微醺样子。原来自己在那人心中竟是这种撩人模样,看得他禁不住面红耳赤。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郑家齐忽然慌慌张张从镇上赶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