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信网上说的，你年轻人还信啊。”

年轻人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丝尴尬，但还是坚持，“不一样。”

老太太就改口敷衍地哄哄年轻人，“行，不一样，那你把两个都买回去试试看。”

老太太推着小车走了。

为了做四菜一汤，宋燃青买了两大袋子食材还有一束花，他厨艺一般，也不熟练做得也慢，保姆和阿姨想进厨房帮忙，都被他礼貌赶走。

楚恒没回他消息，可能还在忙。

他卷起袖子，一手压着锅盖，一手操作手机。他在微信上加了谢存宁的好友，问知不知道楚恒今晚能不能回来，那小子通过了好友申请，但无视了消息。

宋燃青今天超常发挥，一桌子菜至少卖相都很好，在餐厅的灯光下竟然可以称得上诱人，桌中间的花瓶里放着他今早带回的几枝白色鸢尾。

他坐在桌边，看着热腾腾的菜，电话里仍是忙音。

可能是看他可怜，一直和他不亲的白猫发了善心，跳到桌上甩着蓬松的尾巴蹭蹭他。宋燃青夹了一筷子土豆，递到猫嘴边，猫嗅了嗅，甩着尾巴走了。

宋燃青就自己吃土豆。

切菜的时候没留神，两颗土豆混在了一起，现在在一碗罗宋汤里，更分不清谁是谁。

宋燃青连喝了两碗汤，觉得那个老太太说得好像没错，两颗土豆外面看着有些差异，吃起来确实没什么差别，对于他们吃饭的人来说，只要菜好吃就行了，非纠结长得一不一样的，最多只有那两个土豆自己。

宋燃青安安静静吃完了饭。

他想，幸好没买蛋糕，不然他就要一个人切蛋糕吹蜡烛，那也太让人难过了。

吃完饭再打了通电话，还是没人接，连个文字回复也没有。

宋燃青没有太慌张，楚恒的底线在他的身体里，不可能不需要他。

他只是有点难过，楚恒的答案里没有他，不仅给他一个赤裸裸的结果，还要在他生日的这天，让他学会清醒。

猫坐在旁边看了会儿沉默的主人，百无聊赖，耷拉着尾巴回客厅的窝里睡觉，宋燃青骚扰它，半路堵着路不让猫走。

他捡起猫窝里玩具球随手一丢，“你后爸不要我们父子俩了。”

大龄白猫很无语地看了一眼他，根本不理。

“也不是，他还挺喜欢你的，不会不要你。”宋燃青站在原地，自嘲地一笑。

被抛出的球越滚越远，几经碰壁，又反复弹出，咕噜咕噜地，又停在了那扇紧闭的木门前。很巧，巧得像某种指示。

宋燃青追着球的步伐逐渐放慢，最终在门口停下。

门把手就在身前半米，最外一圈由暗金色的金属勾勒，中间雕刻精巧的花朵浑然天成地嵌入其中，花蕊如柔毛，小小绒绒的，精致可爱。

宋燃青再看了眼几步远的监控，果断按下把手。

门竟然没锁。

宋燃青愣住了，他站在门口，很久没敢动。

白猫尾随他不紧不慢地走进房间，跃上桌子，好奇地嗅了嗅墙上的相框装饰，相框里的照片上是一张稚嫩的面孔，宋燃青很熟悉那张脸，但他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拍下的。

而这样的照片挂满了整面墙，密密麻麻，全是各种偷拍视角下的他。

与不同年龄、不同场合下的起码上千个自己对视，一阵寒意瞬间略过脊背，宋燃青嗓子发紧，发不出一点声音。

猫叫了一声，宋燃青才回神，步伐僵硬，从一进门处开始仔细看起。

年份太久远，他本人甚至都要恍惚着辨认很久，才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这张是他大学时候，从工作室赶回学校考试的路上摔了一跤，狼狈地站在便利店门口发呆。这张是和投资方见面的酒桌上，他喝多了，强撑着陪笑。这张…好像是在大学宿舍，他是在看书？

宋燃青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可这些还不算什么，在不计其数的的照片里，甚至最早能追溯到十几年前。

还是稚童的自己，黑黑的眼睛抓住了突然出现的镜头，胆怯又警惕。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刚刚忽略了的他以为一些杂物，现在看都十分眼熟。笔记本、手机、校服、相机……本应该早就被拆卸回收处理的东西，全部出现在了这间屋子里。

甚至还有一些书册，打开一看，是他上学时写过的作业。

羞耻感慢慢浮现。

好在他成绩一直很好，作业基本就是标准答案的翻版，他随手翻了两下，找到了不属于他也不属于老师的批注。

“挺聪明。”

宋燃青睫毛颤了颤，一刹那好像真的化身成了孩童，听到头顶上的一声轻呵。

他飞快地合起作业本，胡乱抽出另一本书册，厚重的沉甸甸的书本被打开，停在写满的某页。

“xxxx年x月x日，晴。

今天有空去他学校看了一眼，体育课，小孩子站在队尾，不跟人说话，跑步拿了第一名才笑两下，很装。男孩子都不理他，身边围的全是女孩子。自由活动时间又是一个人去树底下待着了，感觉是个性格不好的小朋友。

晚上李文没和我打招呼就来了，韩女士请的，大致就问了最近有没有不舒服，劝我别总跟着小孩，我拒绝了。我认为多实际见见很有必要，有助于我适应记忆，而且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很有意思。李文好像还想劝我，但找不到说辞，我们再下了几盘棋，他就走了。”

……

“xxxx年x月x日，

今天太阳很好，难得没事，没忍住去种了棵树，只是小树苗，但还是有点累。我觉得这不算泄题，最多是考前的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