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楚默慢慢眨了眨眼睛，“但他忘了我。”

直到慕朗返回沧源居，他都没琢磨明白那句“他忘了我”是什么意思。

但楚默的态度摆在那儿了，慕朗也不好强求，索性开始通过自己在北川的人脉联系模特，两天后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个既上镜要价又不高的女模特。

确认过后，他给段闻野发去微信，询问对方什么时候有空，场景都已经布置好了。

段闻野：【随时可以。】

于是他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周五，在临近下班时给工作群的员工们发去了周末加班通知。

群里顿时怨声载道。

慕朗：【自愿，自愿哈。】

【老板都这么说了，那我放弃。】

【朗哥，加班有额外工资没？】

慕朗：【有老板的精神问候。】

【……可以，我也不来。】

【加一。】

……

到最后只有几个对项目知情的员工积极响应他的通知，周六一大早纷纷穿戴整齐，站在廊亭下等待分配任务。

“好样的，沧源居的发展就靠大家了。”慕朗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他拍拍这个的肩又拍拍那个，嘴里画着大饼：“往后有我一块肉吃，就少不了你们的一口汤。”

安妮嫌弃地皱眉：“老板，请你睡醒了再和我们讲话。”

慕朗：“……”

请来的女模特名叫世希，人很热情，留着一头及腰长发，笑起来双眼弯成月牙形状。乍一看就像韩剧里的女主角一样美丽动人。

她一来慕朗就领着她熟悉了一下沧源居的周遭环境，就在双方沟通的差不多时，外面传来汽车鸣笛声，段闻野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各自架着沉重的摄影设备。

“啊是极夜老师！好帅……”安妮猛吸一口气，几乎是用气音感叹。

慕朗赶忙迎上去，“原来您已经出去过了，我还担心定的时间太早，您没起来呢。”

段闻野看了他一眼：“让工作室运了点大件设备过来，两个小时前就去拿了。”

“极夜老师您真是……”

“我姓段，不要总叫这个名字。”

“啊，段老师。”慕朗早知道他的名字了，偏偏还要在这时候装傻充愣，“您吃早饭了吗？我们可以为您准备三明治。”

“不用，直接开始拍摄吧。”

世希是个刚出道的新人平面模特，还没接受过系统的表情管理指导，坐在窗台边摆拍了一上午，再看成品，没有一张能达到段闻野的要求。

“对不起！我有点紧张，没发挥好……”

段闻野眉峰微微皱起，冷声问：“你在紧张什么？”

他工作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本就冷峻的五官看起来更加吓人，世希尴尬地缩了缩脖子，嗫嚅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安妮和其他人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慕朗见气氛不对，笑着出来打圆场：“世希是新人，拍摄现场人又多，面对这么大个镜头感到紧张也情有可原。”

世希朝他投去充满感激的一瞥，慕朗拍了拍手，继续说：“都拍了一上午了，大家休息一下，我刚刚已经让后厨做好午饭了，一起去吃点呗？”

众人纷纷点头，世希也松了一口气，跟着安妮去了餐厅。

慕朗见段闻野还立在支架前翻看相机，便走过去说：“段老师一起去吃点？”

“调的色彩风格不太行，你们去吃吧，不用等我。”段闻野头也没抬。

“可是您早饭也没吃，这样对胃不好吧？”

段闻野动作未停，毫不在乎地说：“没事。”

第一天在接待厅堂和廊亭拍了上百张照片，结束时世希脸上的肌肉都快僵了，慕朗特意给她安排了房间，方便第二日的拍摄工作。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段闻野靠在柱子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按动着相机。

尼古丁麻痹了他的大脑，他眯起眼，透过浓重的夜色不知在看什么。

晚风带来冷意，他能闻到空气中除了烟草味还有些别的味道，但他只当没发现。

空了一整天的胃终于在此刻发出抗议，起初痛感很微弱，但渐渐地变成了刀剐似的痛。

烟掉在地上，段闻野捂住腹部，轻哼了一声。

那阵似有似无的花香更浓，实心轮胎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楚默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脸上的关切掩都掩藏不住：“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几乎是他下意识的反应，话一说出口连楚默自己都愣了，视线慢慢从他握在段闻野胳膊上的手移到后者脸上，巧的是段闻野也在看他。

“不好意思。”楚默克制地松开手，“我只是路过，看到你捂着肚子很不舒服的样子。”

段闻野额头上沁满了细汗，他摇了摇头，“胃痛，老毛病了。”

楚默闻言呼吸变得急促，他不记得段闻野有胃病，那么面前人口中说的“老毛病”只能是在分别的这七年里才有的。

想到这里，楚默别开脸，平静地说：“哪怕是这样，也不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