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默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眸子扫过去，目光定格在暗夜里的一簇红点上，红光明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谁在那里？”他冷声问道。

“是我。”段闻野手指夹着快要燃尽的烟，倚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透过烟雾细细打量着他，嗓音低哑：“好巧。”

第62章 chapter62

心一下子落了回去。

楚默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最终停在露台前，努力掩藏惊讶的情绪，“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处理了一点事情，刚回到这里。”段闻野抬起手，将双手放在楚默刚刚触碰过的位置，挑眸看他，“你呢？”

“睡不着。”楚默顿了顿，似乎觉得两人距离有些近，欲盖弥彰似地往后退了一点，“你……是来北川出差还是旅游的？”

段闻野：“都不算，我是一名摄影师。”

说到摄影师，楚默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安妮对自己提过的那位，于是试探地询问：“极夜？”

得到段闻野肯定的答复后，他眨了眨眼，露出笑意：“我有一个朋友，她也在沧源居工作，特别喜欢你的作品。”

段闻野安静片刻，冷不丁问道：“叫什么名字。”

“安妮。”楚默心想等她养好身体来上班，发现偶像竟然记住了她的名字，那个时候一定会很开心，“她在前台工作，一直都很想要你的亲笔签名。”

段闻野微微点头，还是盯着他：“我是问你。”

楚默咬了咬嘴唇，仰头看进他的眸子：“这不重要，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可我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像是在很久之前就见过。”段闻野说完自己都觉得荒谬，侧首吐出一缕烟雾，“当然，我没有搭讪的意思。”

“……我知道。”

楚默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的段闻野早已和当年不同，如果说七年前的他年少轻狂，遇到喜欢的人会主动出击；那么现在时光荏苒，历经岁月的打磨，他们都长大了，谁也不会轻易动心，更不会仓促迈过那条社交红线。

再说了，瘫了半身的他也不值得段闻野再动一次心。

“可能我和你以前认识的人有点相似吧。”楚默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自嘲道：“你把我认错也不奇怪。”

段闻野扬起嘴角，不置可否：“你长得很漂亮，这么一张脸让人见之不忘，我不会认错的。”

夜风轻抚楚默的脸颊，他听段闻野进行这段胜似情话的发言，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

“你什么意思？”他哑着嗓子问。

这次段闻野看了他好久，直到手中的烟丝燃尽，他才轻轻抖了抖手指，“没什么，我不该说这些的。”

“夜里很冷，早点回去睡吧。”

楚默满心疑惑，但对上段闻野显然不愿意多说的眼神，还是泄了气：“你也是。”

“嗯。”段闻野转过身，踩着一路的残枝败叶渐渐走远。

楚默原以为安妮起码要在家休息一周再来上班，没想到五天后她就准时出现在沧源居，脸上依旧挂着她那标准的职业微笑。

楚默打着哈欠从她身旁经过，不经意一瞥霎时愣住：“安妮？你怎么来了？”

“楚哥，好久不见！”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安妮见四下无人，脱力般地垂下肩膀，“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反正在家里也无聊，索性来上班咯。”

楚默很是担忧：“可是你这样站一天吃得消吗？”

“放心，老板特意批准我站累了可以坐下休息。”安妮歪着脑袋，非常真诚地看着他：“楚哥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那天幸好你冲出来保护我了，要不然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楚默闻言笑一笑：“不客气，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

“充当人肉盾牌，挡了点碎片算不算？”许是见安妮状况不错，他难得开起了玩笑。

“当然算了。”安妮猛地吸了吸鼻子，张开双臂朝他走近几步：“让我献上一个感激的拥抱。”

楚默没推开她，任由她短暂地抱了一下。

这时已有客人三三两两走出来，安妮火速整理着装，重新回到了柜台前，双手重叠置于腹前，冲他眨了眨眼。

“对了楚哥。”突然记起什么，她说：“今早送信员说你的信箱满了，别忘了拿一下信件。”

没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在北川的地址，楚默很是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打开自己的信箱，从里面取出一沓信封。

没着急看，他先是来到花房给自己煮了一杯茶。

等待水沸的过程中，楚默乘着轮椅来到巨大的玻璃穹顶之下，就着温暖的阳光翻阅手中一封封信件。

大部分是银行以及保险公司发来的通知，他已经很久没去取信了，看了看信封上的发件日期，有的竟然是一个多月之前，楚默揉了揉眼睛，觉得没什么再看下去的必要了，就在此时，一封用牛皮纸信封装载的信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它在如山的信件堆中显得毫不起眼，但这鼓囊囊的外表以及格外沉重的手感却让楚默很难忽视它的存在。

“没有寄件人？”他困惑着，不假思索地拆开信封，从里面掉出许多张照片，最上面的赫然是一张自己坐着轮椅在海边吹风的照片。

楚默又凝眸看了看剩下的照片，几乎都是从不同角度的偷拍照，他感觉到有些生理不适。

这是恶作剧还是……

来到北川后他几乎不出门，整日呆在花房里种花泡茶，生活实在无趣得很。

倘若真有人跟踪并偷拍自己，目的是什么，就为了寄来这些照片恶心自己吗？

楚默自顾自思索着，全然没注意到慕朗走了进来。

“水烧开了。”慕朗看了一眼已经沸腾的热水，皱眉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