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然有些没看懂段闻野的意思，在询问的话快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他看到后者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刚刚的冷淡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是喝醉后迷蒙的样子。

“不行。”段闻野将声音压低，瞪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对楚默说：“我们一起回去。”

第19章 chapter19

一阵很轻的开门声响起，原本寂静黑暗的房子瞬间恢复了明亮。

考虑到段闻野喝醉了，身上还受了些伤，楚默便答应他，跟他一起回家。

楚默将段闻野轻轻扶到了沙发上，确保人坐好后，自己就去卫生间用冷水打湿毛巾，握着毛巾来到了段闻野的面前。

他垂眸看了双目紧闭的男生几秒，接着把微凉的毛巾贴到段闻野的后脑，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段闻野闻言舒展眉宇，睁开墨黑色的双眸，近距离地直视楚默，哑声道：“嗯。”

他的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楚默的脸上，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嘴角的弧度略微消散，脸上更是闪过了一丝落寞的神情。

段闻野：“如果晚上没有遇见沈煜然，你是不是已经离开这里了？”

“是。”楚默手里的动作未停，声音淡淡的，“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很清楚了……”段闻野苦笑两声，酒气弥漫开来，他问：“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在照顾一个被你拒绝了的人么？”

“你前几天也照顾了我，所以我没办法扔下你不管。”

楚默平静的语气像一把尖刀用力地剜着段闻野的心脏，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无力。

段家少爷从前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也有很多人喜欢他，上杆子巴结他，对于他们段闻野只觉得麻烦。在他眼里，这些人不是看上了他的家世，就是肤浅地喜欢他的脸。

或许在楚默眼里，自己只是喜欢他的容貌和身体，就和这些人一样。

段闻野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楚默，我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酒吧里流氓骚扰女孩这种事我本来也不想管。”

“但是当时我想到了你，我想起了你对我说的话。”他靠上沙发靠背，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知道你的家庭很困难，所以我看着被牵制住的女孩，看到了她们露出惊慌的神情和从眼眶中流出的眼泪，我就在想会不会你也遇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脆弱，绝望。”

楚默没说话，只是转身寻找医疗箱。

他的背脊很单薄，漂亮的蝴蝶骨隐在衣衫之下，如展翅的蝴蝶飘飘然欲冲破束缚。

“你很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段闻野压下心中的躁郁，注视着楚默撩开自己的衣摆，安静地给他涂抹药膏，“或许正因为这样，才有很多人不怀好意地靠近你，甚至伤害你。”

说完，他冷着声音下了结论：：“他们都是欠揍的混蛋。”

听到这话楚默一愣，再抬首时看到男生紧抿着双唇，脸颊在酒精作用下泛起了些许微红，于是他勾起唇角，软着声音说道：“段闻野，你喝醉了，早点睡吧。”

楚默将医疗箱放回原处，期间他一直感觉到有股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咬着嘴唇，再转身时，发现段闻野仍在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这人，喝醉了怎么比清醒时还要直白啊。

楚默叹了口气，无奈地走过去，说道：“走吧，我扶你回房间。”

段闻野顺从地搭上楚默的肩，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滚烫的呼吸有意无意地略过后者的脖颈，惹得楚默缩了缩脖子。

两人就着搀扶的姿势走到房门前，段闻野突然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但声音压得很低，楚默听不清，于是他便侧首问道：“你说什么？”

这一扭头刚好让他的脸颊正对着段闻野，随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面颊处传来了一阵轻若羽毛的触感，柔软的，甚至还有些痒。

紧接着，他就听见段闻野说：“楚默，我真的好喜欢你……”

*

第二天，段闻野没有麻烦司机过来，而是自己开车送楚默回了家。

坐在副驾驶座上，楚默悄咪咪地观察着段闻野的侧脸，没发现他脸上有什么不适或者是尴尬的神情，看来他不记得昨天晚上那个转瞬即逝的吻。

想到此处，楚默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莫名有些怅然。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段闻野的突然出声倒把楚默吓了一跳，他连忙收回视线，“没事，我就随便看看。”

楚默动了动手臂，手指却意外碰到了座位旁的一只白色盒子，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这时，段闻野轻飘飘地开口：“盒子里面是我给你准备的手机。”

“什么？！”楚默霎时瞪大了浅蓝色的眼眸，满眼不可思议，“你为什么要给我手机？这太贵重了。”

楚默原本已经拿起了那只摆放手机的盒子，此刻听到段闻野的话，他连忙把盒子放回了原处，不愿再碰。

段闻野刚好在等红灯，修长有力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方向盘，他目视前方，说道：“你原来的手机丢了，万一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我怕别人联系不到你。”

楚默还是拒绝，不肯接受段闻野的好意：“还是算了，我自己可以挣钱换手机。”

你这样突然送手机，感觉像是在……施舍。

“施舍么？”

楚默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他的脸颊顿时发烫，挣扎半晌，还是“嗯”了一声。

车内静得只剩发动机工作的声音。

良久，段闻言用舌顶着腮，无奈地叹气，开口说道：“楚默，我做这些不是因为什么施舍，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在追求你。”

“你可以拒绝，这是你的自由；但我想对你好，这取决于我。”

楚默被这些天一连串的表白和情话弄懵了，张着嘴巴看了段闻野很长时间，终于还是默默扭头，看着车窗外面的风景不说话了。

初晨的阳光照在巷子外面，万物复苏。早起的人们三两结对，步履匆匆，为着他们的生计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