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1)

食案上?摆放了两个玉壶。荀玄微和她讲解。

“左边这壶是今年?新酿的菊花酒。右边这壶是去年?酿制的,冰窖里储藏了一年?。尝尝看,口味可有?区别,哪种?更合你的口味。”

原来两个酒杯都是给她备下?的。阮朝汐默不作声地各自喝了一口。

新酿的酒甘甜芳香,一年?陈的酒回味悠长。

她觉得两种?各有?千秋,随意地指了指左边,“新酿的酒好?喝。”

荀玄微拿过酒壶,把两杯酒重新斟满,在阮朝汐的瞠目注视下?,就着她用过的杯,各自啜了一口。

“我倒是更喜欢一年?陈的美?酒。入口醇厚回甘,风味更甚新酿。”

又缓声问,“怎的不吃用些??可是席间膳食都不合意?”

阮朝汐缓缓舀动?汤匙,饮了一匙鱼羹。

乳白色的鱼羹从灶上?滚烫地端来,鳜鱼去骨,熬煮几个时辰,鱼肉都几乎融在羹汤里,入口温热,滋味鲜甜。

“滋味很好?。”她实话实说。

在对?面的注视下?,她一口口地饮完了鱼羹,放下?碗。“多谢荀三兄招待。”

她原以为自己喝完整碗,足够令对?方满意了。没想到?对?方满意归满意,却又替她舀了小半碗。

“难得和你的胃口,银竹这道新羹做得不错。”荀玄微舀起一匙鱼羹,递到?她唇边。

“还?未到?十六,原本就是多吃多睡的年?纪,思虑太多损气血。鱼羹滋补,多吃用些?。”

阮朝汐垂眼,柔粉的唇瓣微微张开,含入了瓷匙。

小半碗鱼羹,吃得心不在焉,喂得不紧不慢,花费的时辰倒比她自己喝完整碗花费得更多些?。

荀玄微似乎极喜欢喂她吃食,见她吃得乖巧,目光都柔和下?来,偶尔温和地夸赞几句。

羹汤入口温热,阮朝汐被一口口喂着,似乎用饭喝汤这等简单事都能令对?方生出无?边喜悦,吃出了一身的薄汗。荀玄微还?要添加羹汤,她避让开了。

食案上?有?一道炙羊,羊肉已经用小刀细细切开成片,去除了多余油脂,只?留下?细嫩的羊腿炙肉,香气扑鼻。

赶在被喂食之前,她自己夹了一筷,咀嚼吞咽下?去, “多谢荀三兄款待。早上?吃饱了。还?请三兄慢用。”夹了一块炙肉过去,放下?长筷。

之后再也不动?筷了。端正坐在原地,等候主人用食,自己捧起了饭后的甜汤。

荀玄微将她夹过去的那块炙肉最先吃完。他自己似乎对?饮食并无?偏好?,肉菜每样?夹了几筷,羹汤用了半碗。

用完一顿朝食,花费的时辰并不多。阮朝汐见他放筷,正要起身告辞,荀玄微在银盆里洗净了手,起身走去琴台边。

“嗡”琴音清越嗡鸣。

阮朝汐侧耳倾听。

又是那支不知名的琴曲。曲调轻快婉转,正符合弹奏主人此刻的心绪,听起调转乘,似乎不难弹奏。

洋洋欣悦之情从清越琴音间传递,尾音悠扬,逐渐消散在小院中。

阮朝汐的心境舒缓下?来。

如果说刚才吃席时带着警惕,谈不上?吃用得好?;如今听了一首琴音,她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三分。

荀玄微察觉了她的放松,悠然拨了下?弦,尾指轻轻划过,发出一串连续活泼的滑音。

“原来阿般偏爱这种?轻快的曲子?。以后我时常弹奏给你听。若能得你称赞两句,我亦心满意足。”

他起身从琴台走近,站在她面前。

站得过于近了,阳光下?拉长的影子?笼罩下?来;阮朝汐仰起头,两边视线正对?上?。看似平静的眼神里带着她不熟悉的意味,仿佛平地起了飓风,海面卷起巨浪。

她心里一紧,近乎本能地望了眼身后。身后长廊尽头,通往书房的木门早已关闭了。

昨晚听他坦然道了一句“想要亲近的私心”,踏入小院之前,她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她被牵着手起身,温热的手掌一寸寸抚过她的腰,几乎带着丈量的意味,她被腰间的力道轻微地往前推,推入了面前的胸膛里。

面前的郎君低下?了头,影子?笼罩过来,她本能地闭眼,一个吻温柔落下?。

白云在天空浮动?,庭院光影缓慢挪移。

廊柱边人影纠缠。

被银竹拿过来铺在栏杆木椅上?的整块白熊皮,此刻遮蔽了视线、包裹了肩头。两个人密密实实地裹在一块白熊皮里,深秋寒意尽数驱散,眼前放纵黑暗,只?能听闻到?彼此的呼吸。

人前温文有?礼的郎君,在无?人的小院里显露出纵情背礼。阮朝汐坐在他膝上?,双手拢在一起,手腕被他握着,呼吸成了乱麻。

挣扎推拒无?用,假意迎合无?用,怎样?都无?法摆脱。把她细密包裹起来的人,仿佛新得了糖饴的贪吃的孩子?,而她就是那块珍贵的糖饴。

身上?新换的长裙摆曳地,黛蓝色裙摆和雨过天青色衣袂交织在一处。衣襟盘扣在无?人可见的暗处被逐个解开,长指探入衣内,一寸寸细致探究,又更细致妥帖地将散乱衣襟一处处扣紧,连褶皱都仔细抚平。

她的唇没有?空闲的时候。新得了糖饴的孩子?,珍而重之地吮吸糖饴的甜美?滋味。却又舍不得一下?子?吃得太多,只?细细地吮着,探索陌生而新奇的地界。

而被细细吮吸个不停的糖饴……糖饴已经要化开了。

阮朝汐的呼吸早已乱了。她终究还?是落到?现在的局面里。明明每一步都妥帖计划,该试探的时候试探,该隐忍的时候隐忍,该果断的时候果断。

她寻到?了喜欢的人,心里顾念着旧日情谊,不愿和领她自小入坞壁的荀三兄反目成仇,临走还?顾虑着他的清誉,不愿在钟家儿郎面前直接撕破他的脸面,想当面道一场平静的离别。

但看他行事,他自己又哪里在乎什?么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