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丹丹望向不远处的梧桐,风吹过,呼啦啦的轻响。此时,她的神色宁静,不再像刚刚那般激动,双手轻拂着小腹,沉静着。
直到再也感觉不到身旁的人,只有那颗凝结在她身体里的心跳声,她,才微微苦笑起来。
靳轻逃出医院,身心俱疲地走在大街上。
在黄丹丹面前,她似乎已经脱光了最后一件衣服,赤裸裸地任人评断。
车声、人声混杂,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要去专注的事。而此刻的她没有,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觉得自己要想的事太多了,可是要想什么却又没有头绪。
这时候的天气还是说变就变,犹如人的心情。刚刚还是明媚的秋日,此时已经乌云密布,想见一会便是瓢泼大雨。
身边的行人开始渐行渐快,似乎都在急着躲避即来的雨,只有她一个人游离于周遭。
隆隆的雷声也开始警报,身旁跑过一双母子。
年轻的母亲抱着她的孩子快步走过,还一边念叨着:“就要下雨喽。”小孩子却是新奇的,一双打眼望向灰暗的天空。“没关系的妈妈,还有两个路口就到家啦!”
家。
多好的地方。
这所城市不是她的地方,她从未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直留在这里是因为在这里的牵绊太多。
人总要有一个自己的归宿,她也想,只是得不到。
其实她是很自私的一个女人,自私、自卑、没有安全感。很多时候她都在演戏,她表演的不是她自己,只是一个叫靳轻的女人。
电光火石间,世界白芒一瞬间。
刚刚的一道闪电让路上胆小的女生惊叫一声,身边的男生连忙细声劝慰,将小女友拉进怀里。
靳轻看到这一幕微微笑了。
雨滴开始降落,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可人们都在躲避它。
秋雨寒凉,果真如此。
雨水冲刷掉温暖,带来的只有冰冷。
这雨来的真好,她开心的想。
因为大家都在匆忙赶路,谁也不会注意到路边有个女人已经哭红了眼。
第二十二章
一记闷雷过后,大雨开始滂沱。
“顾先生,顾先生?”
“呃──”顾谦收回望向窗外的眼神,发现对方正在研究他的表情,不觉有些微愠。自己竟在这时候走神?
对面是个中年人,略显发福,简单的装扮。双手不住的来回搓着,一脸焦灼。
“顾……顾先生,我想过了,我……我还是……”厚实的手掌将手边的信封推向顾谦。
意思很明显了。
顾谦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还是表现出一副发愁的模样。
见他皱眉,老实的男人言辞拙劣地试图解释:“您该知道,我跟大少爷有十年了。这些年,大少爷对我没有亏待过,我老王虽然读的书没有您多,但是我还懂得一个‘忠’字。”
仿佛就是这个字给了这老实人勇气,他的目光不再闪烁,直直地看向对面一脸泰然的男人。
没有动他推回来的东西,顾谦从他的语气中就能判断出他的决心。这人不是在欲擒故纵,他是真的忠诚。
“我并没有要求你什么过分的事,我只是叫你记录他何时去了何地干些什么,这很让你为难?”
“那我可不可请问您想知道这些是要做什么?”
看着眼前的信封,顾谦笑了笑:“看来,我的谈判又失败了。”
“你的大儿子去年被控私藏禁药还涉嫌贩卖,被抓时正好是他过完十八岁生日的第三天。三天的时间,就能决定他人生里未来的一年或是十年。一审在今年年初已经有结果,你不服上诉,二审什么时候开始?你请的哪位律师?”
中年男子刚刚抬起的屁股又重重砸在座位上。“顾先生……”
顾谦摸了模已经凉透的咖啡,招手又叫了一杯清茶。
试了试温度,刚刚好,轻饮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你请的是晶远的方骋,而据我所知二审的法官已经定下是景昆,碰巧的是──”他放下茶杯,看着旁边的玻璃上淅淅沥沥蜿蜒的雨水,声音轻轻却明晰,“我和景昆是大学同学。”
“小孩子总会犯错,我觉得有时重要的不是惩罚而是得到教训,他已经在里面呆了大半年了吧,也差不多了。想他么?”
中年父亲面部肌肉微微颤抖,咬肌一鼓一鼓的,额上的青筋也开始显现。
“这样的案子我见的多了,只要你点个头,我保证明年他的生日你就能在家帮他过了。”
某人是猎手,在这场角逐中他早已看准了对方的软肋。
蛇打七寸,人也是。
“这钱还是你的,算是我这个当叔叔的给小孩子的见面礼,给他买个好点的生日礼物。”
那个信封还是装进了中年男子的口袋。
人总是要做选择的,顾谦看着刚刚离去的背影,暗暗的想。
没人能真正的任意妄为,束缚与抉择永远存在于每个人的生命里,自然也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