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堰哥堰哥，最后几个字……”杨林于一只手死死按着卷子，另一只手写得飞快，就差两个字……

“松手！高考会等你这几个字吗？”席堰毫不留情，直接把卷子抽走，杨林于怕把卷子撕烂了，只能抬手松开，望着他无情的背影，满眼幽怨。

他拿着唯独少了他的一沓试卷走到讲台旁，“辛苦了。”温言伸手去接试卷，却被他一偏接了个空，“老师，我帮您送到办公室。”

温老师站在讲台上，比高挑的学生高了点，挑着眼尾看他，两人无声对峙着，班里的学生激动地看着戏。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温言没有席堰的厚脸皮，也没有被当猴子看的习惯，率先妥协，越过席堰往外走去，席堰后他一步跟着出去。

两人一路无言，本应该是炮友分手后的尴尬独处，偏偏一个不在乎，一个心不在焉，只想着怎么把人追回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尴尬”二字怎么写。

席堰把试卷放到温言的办公桌上，乖乖再见，就离开了，好似真得就是好学生体谅老师辛苦来帮忙。

席堰刚出去没两分钟，陈老师推门进来，“诶，我刚才看到席堰来了，他干啥呀？”他这样问着，眼神却是看着温言，好像找准了席堰就会来找他一个人，办公室里其他几位老师也是把目光移向他。

“他来送试卷。”温老师抬头，幽幽地出声。

陈老师闻言叹了口气，把手中拿着的几张成绩单分给几位老师，“前天的联考成绩出来了……”

他看了几眼温老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温老师，你看完别生气啊！”

温言不懂他为何这样说，疑惑地看向陈老师，对方摆摆手让他自己看。

接过成绩单一看，温言皱眉，正反翻着又看了两遍，彻底陷入沉默，其他几位老师也看到了席堰的语文分数，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平时总在成绩单上第一位的名字，已经掉到了第二页上，席堰的其他科目一如既往地完美高分，只有语文，赤裸裸的90晃眼！

满分150的试卷，还是主观性这么强的语文，席堰卡个及格线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显的报复嘛！

“温老师，你没事儿吧？”看着温言捏着成绩单有些抖的手，陈老师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组织着语言想要安慰他，“席堰还小，孩子嘛，心高气盛正常，你也别太气了……”

他小！？他小个屁小！？哪有孩子发育成他那样的！席堰可真行啊，他温言就没教出过这么低的分数，温老师耷拉着眼皮遮住眼底的情绪，崭新的成绩单被他捏出几道明显的折痕。

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温言冲着陈老师摇摇头，“我没事儿。”

“温老师，呃……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就是……最近席堰在语文课上的纪律太差了，本来这次联考学校包括京城一中，学校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席堰这样的尖尖子，是想让他冲状元去的，也和京城一中比比实力，但如今席堰考得这样子，尤其是语文拉分，导致第一名被京城一中拿去了，学校领导很不满，”陈老师拍拍温言的肩膀，寄予重望，“温老师，还得麻烦你多费费心，想想办法管管席堰了……”

咋又是他啊？温言抬头目光幽幽地看向陈老师，对方脸上慈祥的褶子明显，”温老师加油！“

其他几位老师看向他的目光饱含同情，却很灼热，毕竟学生的优秀是和老师绑在一起的，没有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能考出好成绩金榜题名的。

被灼灼目光盯着，温言当即起身，“我这就去教室。”

出办公室门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向陈老师问道，“京城一中拿第一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陈老师一愣，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想了想，“好像叫许……许泽什么，匆匆看了眼，没太记住。”

“许泽琛？”

“对，就是这个名字，哈哈哈，温老师怎么知道的？”陈老师刚说完，一拍脑袋，“瞧我，都忘了，温老师之前是京城一中的，哈哈哈……”

“嗯。”温言淡淡应了句，转身去教室。

高三（1）班这两天组织班级内部考试，考完语文，是数学的复习时间，教室里很安静，同学们都自觉地认真复习，趴在桌上不时写写画画。

温言站在教室后门，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席堰，身姿挺拔的少年在一群学生中很显眼，他坐姿端正，背挺得很直，气质出众，侧脸带着稚嫩的俊美，眉眼认真地做着试卷。

一个学生拿着书想要问后桌题，刚转过身看到站在后门的温老师，默默又转过身去。温言也不再站着，迈开长腿走到席堰桌旁，他正认真做着刚才考试的语文卷子，连温言站在他身旁都没发现。

温言曲着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两下，席堰看到是他，扯过一本书欲盖弥彰地盖在语文试卷上，温言就当没看见，伸出手，语气冷淡，“手机。”

本以为席堰会僵持不想给他，哪知话音刚落，席堰就从桌屉里拿出手机，放到温言张开的手掌上，顺带占便宜般不经意划过他细腻的手背。

温言拿着手机正要转身走，席堰又拿出来一部手机，冲他晃晃得意挑眉，温言沉默，是了，京城席家的公子，没收一部手机对他算啥事儿。

“还有吗？”温言平静地问道。

“温老师猜猜？”席堰冲着他笑得灿烂。

呵，你让我猜我就猜啊，你猜我猜不猜，温言俯首看着他，神情没什么变化，却似别有深意，“大联考成绩出来了，第一名是京城一中的，他叫……许泽琛。”

席堰顿时没了笑意，目光沉沉地盯着温言离开的背影，班级里其他同学看到这幕，还以为席堰是因为没得第一而不开心，而实际上他是因为输给了情敌，还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告诉他的。

“堰哥，你竟然不是第一！？这许泽琛是谁啊，这么厉害……”曲楠一脸钦佩的表情和这句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席堰本就不爽的脸更黑了。

他咬牙切齿恨恨道，“一个畜生而已，要不是我这次没好好考，哪有他的事儿？”

曲楠还想说什么，看席堰这幅模样，也不敢吭声，悻悻转过身。

席堰越想越气，笔在试卷上划过，留下极深的痕迹。

夏日的夜晚，繁星烁烁，微风习习，本是该上晚自习的时候，教师宿舍一个身影黑灯瞎火里鬼鬼祟祟打开了温言的宿舍门，摸了进去。

浴室里传出一阵“咚咚”的声音，半晌，席堰拎着扳子和钳子，看着开了开关却不会流水的蓬蓬头，脸上露出满意得逞的笑。

老陈传授追人第二招：多给二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等温言开完高三成绩总结大会回宿舍后，本想冲个澡，衣服都脱了，光溜溜地站在淋浴下，浴头干巴巴地不会流水。

停水了吗？他扭了扭水龙头，“啪嗒”，“啪嗒”，就掉了可怜的几滴。

温老师皱眉，这澡不洗不行，否则他今晚根本睡不着觉，陈老师今晚回家了，其他的男老师他又不熟，那就……只能去公共浴室洗了，看看时间，还好现在没下晚自习，浴室里应该没人。

他穿好了衣服，收拾收拾洗漱用品，拎着浴篮去公共浴室。

公共浴室里确实没什么人，老师们很少来，学生们也还没下课，只有楼下的老大爷躺在躺椅上晃悠着乘凉，拿着扇子呼扇呼扇地赶着小蚊小虫，在宁静的校园里赏着漫天的星星。

温老师一进浴室，就看到了靠在储物柜上的席堰，神情百无聊赖，好似在等人，一看到他，他眼神一亮，乖乖地站直身体，“温老师，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