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经爆出,许泽琛第一时间就想在网上澄清事情,他想向众人说明事实,解释他是被温愿下了药,温老师是无辜的,他好意关心他却被他畜牲地强迫了。

但温言严令阻止了他。

他说,他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是他的妹妹温愿,他希望许泽琛不要挑破此事,因为他不想让她声狼名籍,同时他也不想让大家知道那位男学生是许泽琛,因为不想让他也遭受风言风语。

他还说,温家会出头把消息给压下去,学校也会出面发布声明,他有能力可以再换个城市生活,再换个学校来教学,但许泽琛不可以,他是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能在京城一中上学的机会对他来说很难得,更别说他在高三这个关键时期,他不能让这件事毁了他的一生。

所以,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温家和学校联手删除了照片,压下事情,澄清谣言,温愿被温父温母关在家里半个月反思。

与此同时,温言辞职离开了。

他离开了京城,来到偏南的淮城,在新的环境里,认识新的人,开始新的生活。他仍然是一位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但不再是在京城一中,而是在淮城一中。

001为此,对女配的恶行痛心疾首,对自己的宿主更是愧疚到了极点。

时间线拉回此时。

淮城的夏日是闷热的,罩得人沉重压抑透不过气,夜里多了几缕凉风,进教室后也全被密实的墙挡在了外面。

教室里两台空调昼夜不停地工作着,天花板上的风扇也在呼呼转着,奈不住都是年轻的小伙姑娘,火气大,教室里比外面还热,几十个学生乌泱泱乱糟糟的,还有股说不出的味道交织,温言皱眉,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差了几分。

讲台上的凳子被套上了厚实的垫子,温言了然地向席堰看去,对方正在看他,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一个讨好乖巧的笑,像是贴心帮助主人寻求奖赏的小狗。

温言没理他,收回目光,坐在讲台前翻开试卷继续批改,有了老师的坐镇,还没上课,但教室里的吵闹声不自觉小了下去,更多是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席堰习惯了他的冷淡,也不介意,一手撑着下颌,一手转着笔,细细打量他认真批改试卷的样子,温老师皮肤白,五官精致,瞧起来赏心悦目的,可讨人喜欢。

他身上有股颓废劲儿,情绪少有波动,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甚至在床上他都是懒懒得躺着任凭舒服的伺候,不顺心了简单直白地踹你一脚。

他的性子也很随性,任凭班主任怎么和他说高三的重要性,他总是上课来,下课走,在他那儿从来没有拖堂这一说,他从来不训学生,上课有人开小差也主打一个你爱听不听,只要不打扰其他学生就行。

但他课又讲得极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腹载五车博览古今,无论扯到什么,都能细细地给你讲述一番。

在学生眼里,温言很神秘,他对自己的教师工作很尽责却又没有其他老师那种明显的归属和热爱,他从来不会向同学们讲述自己的私事,有同学问及只是淡淡的一句“不该问的别问”,有学生借着学习问题的方便索要他的联系方式也是以一句“可以来办公室问我”无情回绝。

温言发现,今天晚上落在他身上打量的视线比平日里多了许多,不自觉想起在校园里碰到的两个学生,他手下动作一顿,继而无事般继续批改试卷。

“叮铃铃”,上课铃响,不用温言提醒,学生们自觉地静了音,教室里安静,只有沙沙的书写声和风扇的转动声。

教室外的夜幕也在缓缓降临,弦月带着漫天繁星,送走晚霞,缓缓爬上树梢。

每天的晚自习,是学生们一天学习时间里最宁静的时候,伴着夏日的夜,黑暗好似带走了几分燥热,教学楼下花坛里数不清的蛐蛐儿鸣奏着,这时候,总让人格外心静,高三的紧张繁重好似都缓了几分,学生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

改完试卷,温言整体又大致翻看了一遍,对整张卷子和学生做题情况进行了总结,将卷子整理好放在一旁,再抬头,脸色又苍白了些,眉眼间的疲惫之色也更加明显,喉咙有些痒,他摸摸口袋里的烟盒,想抽根烟……

这般想着,他起身出了教室,外面空气比教室里清新许多,吐出一口浊气,走廊上没开灯,只有很浅的月光,在旁边明亮的教室灯光衬托下显得很微弱,昏昏暗暗的,无人,只有他一个人轻轻的脚步声,身影与夜色相融。

走廊尽头拐过角,是安全通道的楼梯口,窗户开着,透着凉风,这处正对着天上的弦月和繁星,瞧着格外亮,温言从口袋里取出烟和打火机,将香烟点燃,火焰灭去,只剩烟头的红光明明灭灭,许是因那一刹的光亮消失,周围被显得更加黑暗了。

懒懒靠在墙上,将烟塞进嘴里吸上一口,浓郁的烟味儿窜满喉腔鼻腔,有些辛辣,又有些莫名的爽快,透过窗户看着天上的月亮,有些刺眼,吐出烟雾,缭绕了月光。

“看够了吗?”他突然扭头看向拐角处,那儿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席堰是跟在温老师后面出来的,他猜到他烟瘾犯了,看他脸色不是很好,就知道他晚上肯定又没有吃东西,低血糖。

皎洁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流泄,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温老师靠在墙上瘦削的身形轮廓,明灭被点燃的烟和缭绕的烟雾,营造了一种孤寂破碎的美感,无端让人的心揪紧。

席堰走近几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温言,“老师,吃点东西,”他顿了顿,“您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借着月光,温言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几颗糖和一个小面包,他抬头看了眼席堰,对方眉眼间是明显的担忧和情意,他垂着眸,执着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他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还不待他弯腰捡起,席堰把糖和面包塞到了他手里,主动弯腰把烟头捡了起来,温言也不勉强,拆开面包吃着,声音有些含糊,“你该回教室学习了。”

“好。”看着温老师吃了面包,席堰听话应道,转身回了教室。

温言也没在外面呆多久,站在窗口吹了会儿凉风,待身上的烟味儿散地差不多了,也回了教室,继续晚上的坐班。

学了一天,晚自习的下课铃彻底卸去这一天的疲惫,哪怕温老师晚自习准时放学,学生们到寝室也十点多了,一个宿舍四个人,排着队洗漱、上厕所,再串串门聊聊天,时间并不宽裕。

十一点,宿舍楼熄灯,所有学生都要躺在床上,外面巡夜的老师转着督促学生不要说话,不要在地上站着,赶紧上床睡觉。

狭窄的单人床,席堰躺得并不舒服,长腿有些无处安放的憋屈,但他并不在意,正念念地回想着下午和温老师那片刻的温存和欢愉,黑暗中,他嘴角上扬,脸上是难以抑制地开心。

他又忍不住想着温老师现在在干什么,上午模拟考试的卷子都改完了,温老师有睡前阅读的习惯,他现在应该在看书,但他今天挺累的,精神不好,也可能已经睡了,不过……温老师会不会出去玩,像酒吧、KTV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长得那么漂亮,万一被坏人看上了怎么办……

这般想着,席堰情绪有些烦,晃晃脑袋,算了算了,别胡思乱想了,明早还要早起,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让自己变得优秀一点,再优秀一点,直到有资格做温老师的男朋友,到时候,他要天天和温老师住一块儿,天天和他亲吻、拥抱、做爱,温老师去哪他就去哪,天天都和他待在一块儿。

每日睡前温老师未来男友培养计划激励工作完成,席堰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我靠……靠靠靠……“宿舍里突然响起一声惊喊,席堰对床的男生猛然掀开被子坐起来,不顾被发现没收手机的危险,手指在屏幕上划得极快,在屏幕的光亮下,他脸上的震惊很清楚。

“曲楠,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靠什么靠,发情呢!”苏青刚有了浅浅睡意就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魂儿都快没了,心脏突突地跳得飞快,没好气地骂着。

杨林于趴在床边,看了看安静躺着的席堰,压着嗓音八卦,“诶,曲楠,你看到啥了,分享分享呗,还有把你手机藏起来点,别被发现了。”

本来想要睡觉的席堰也被吵得没了睡意,神情不愉,躺着未出声,并不想搭理这几个人。

经他这一提醒,曲楠才反应过来,急忙把手机捂在被子里,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你们猜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消息?”

“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曲楠正张口想要说,想到对床的席堰,他犹豫地顿了顿,问道,“堰哥睡了吗?”

被吓得一激灵的苏青满身怨气,快被他的墨迹烦死了,“哎呦,就你那一嗓子,堰哥能睡着吗?懒得理你。”

“堰哥,堰哥,我说这事儿和温老师有些关系,你听完别生气啊,可不是我传的。”曲楠讨好地和席堰讲着条件,这是关于温老师不好的传言,堰哥那么尊敬温老师,很难说听完会不会生气地给他一拳。

和温老师有关系?席堰皱眉,噌地坐起身来,黑暗中扭头看向曲楠方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