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瓦尔特大1岁的里昂在向他炫耀父亲父亲从军装上摘下来送给他的荣誉锦带,而他身边那位已经89岁的奶奶则是扶着榆木拐杖、独自迎着阳光流泪:老人家的眼睛已经不大能睁得开,只有熹微的一缕缝隙在不断溢出泪水、将周围垂坠的眼皮泡得发肿发红。
作为镇子上年纪最大的老人,自从她的丈夫于1870年的普法战争中去世之后,她就厌恶每一个征兵官、每一场战争,甚至还厌恶家中的猎枪。
她在几十年前目送了丈夫穿着军装离去,而现在,她还要目送儿子奔赴下一场战争;
老人站在热闹的人群中独自流泪、独自咒骂,但并没有在意她,只有镇长打发着里昂和瓦尔特、让他们俩将老人送回家里。
“不要战争、不要去战场……”
“不要战争、不要去战场……”
老人颤颤巍巍的被他们扶着,一路上不断重复着这句话。里昂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祖母,安慰说:“不会的,奶奶!我们不会去参军!我们还没到年龄呢!”
老人家耳聋眼花,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这句话,只是继续固执的念叨着自己的“咒语”。
在把里昂的奶奶送回那间破旧的小红砖屋房子后,里昂从厨房里拿了两根黄瓜出来、瓦尔特一起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吃着:
“你觉得我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
里昂一边嚼着黄瓜,一边摸着怀里的锦带问。
“……我不知道。”
瓦尔特随口回答一句,然后咔嚓一声咬了口黄瓜,当清爽的黄瓜汁液溢满口腔时,他才恍惚间察觉到凉爽丰盛的夏末即将过去、万物凋零的饥饿之秋即将来临;
一想到秋天之后的寒冷冬天,瓦尔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于是他踢了踢里昂的小腿,问:“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现在只有你和你奶奶在家,你们家的田地和菜园怎么办?”
“我爸爸让我和你们几个一起把今年的麦子收了,然后就去玻璃厂打工……你呢?你打算做什么?”
“……和你一样吧。”
瓦尔特几口吃掉剩下的黄瓜,脸上有几分挥之不去的愁色。
“别担心,我们是不会饿死或冻死的!”
里昂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他;那张满是雀斑的瘦长脸上还有些孩童般的天真。
瓦尔特没有说话,只是略带迟疑的点了点头,因为他心里并不如里昂这么乐观。
事实证明,里昂奶奶的“咒语”是对的,瓦尔特的担忧也是对的。
在男人们参军之后,田地里的粮食减少了许多,工厂里的工人也变少。
面粉产量变少之后,面包店里的面包逐渐涨了价钱,而在面包变贵之后,房东也提高了租金,其他日用品和食物也跟着一起涨价……一切的一切都与战争有关,战场上的每一颗子弹都以这种方式落在了没有参与战争的普通人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瓦尔特和母亲的日子变得更加艰难了。原本每天的餐桌上还会有白面包和蔬菜,虽然不太丰盛,但也足够填饱肚子,可打仗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白面包变得奇货可居,就连蔬菜也因为冬天的到来而变得稀缺。
柴火和木炭也变得昂贵,因为柴火要留着生炉子做饭,所以母子俩的脸上、手上和脚上都生出了冻疮;如果是其他地方或尚可忍受,但是脚上的那块冻疮实在太过磨人,以至于每天穿鞋子走路都如同酷刑一般。
但他们比起其他人来说,总归是幸运,最起码他们手脚俱全、还有活儿干,总归有一份收入支撑着去生活,而像里昂和他的奶奶,几乎只能靠父亲在军队里的微薄津贴度日,而这点儿前远远不够他和奶奶两个人的生活,更何况他奶奶还被各种疾病困扰、身上疼得每晚都睡不着觉……可怜的里昂只能一边在玻璃厂里没日没夜的饿着肚子工作,一边在空暇时间去森林里捕猎觅食的鹿和松鼠。
等战争进行到第三年时,人们的热情与耐心终于被日渐飞涨的物价和惨烈的前线消息所消耗殆尽。报纸上已经不大报道战场上发生了什么、有多少人阵亡,但人们可以从家人的书信里得知这场战争到底有多么残酷;
玛丽和索菲在晚上包揽了一些伙计,负责为前线的战士制作医用纱布、袜子以及一些布料制品;
当丈夫从前线寄来书信时,玛丽每次都会和索菲一起哭起来,瓦尔特不知道信中的内容,只能自顾自的往奄奄一息的炉子里丢一些凌乱线头、试图让其迸发出一点儿带来温暖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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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8.他的故事(中)含经期擦边h,慎入!10511字
Chapter58.他的故事(中)含经期擦边h,慎入!
记忆从那只积满灰尘的铁炉回到了眼前烈焰熊熊的壁炉。
艾斯黛拉久久的注视着面前的兰达,而兰达则是出神盯着前方的壁炉,仿佛它是一座堆满金子的宝库。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那些夜晚到底有多么的寒冷,”
他对着火焰喃喃自语,面上的肌肉都在不自觉的抽搐着:“我整夜无法入睡,因为寒冷和噩梦一只缠着我不放……”
胸腔里酸胀沉闷得喘不过气,艾斯黛拉坐起来拥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不会冷了……你再也不会冷了……”
“我的艾拉……”
他伸手抱住他,长叹一口气、像梦呓一样幽幽的说:“遇到你之前、我从没觉得冬天晚上可以这么暖和……为什么你会这么暖和呢?我亲爱的艾拉……”
他亲昵的蹭了蹭她温热的颈弯,而他这一像幼兽的动作莫名打开艾斯黛拉的情绪闸门,于是她忍着眼泪、自嘲般的笑着说:“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像我这样拥抱过你……你是个幸运的混蛋、瓦尔特;你偷走了我的道德、我的尊严、我的良知、最后还要偷走我所有的情感和同情心……我恨你;因为我从来没有如此‘恨’的去爱一个人……”
说完,她就埋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
环绕在她腰上的胳膊紧到了让人呼吸艰难的地步;
兰达扶起艾斯黛拉的脑袋、深深的凝望着她这张满是泪痕的脸,直到许久之后才轻轻地吻上她的嘴唇;
在这个极尽温柔的吻里,艾斯黛拉尝到了自己眼泪的滋味。
她闭上眼睛抱住德国人的脖颈,学着他从前对自己的样子、粗鲁又野蛮的去回吻他;
德国人的舌头被她咬破,两人的口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艾斯黛拉跨坐在他怀里,发疯般的咬他、吻他,甚至学着他的样子试图将舌头塞进他的喉咙里……
对于这一切,兰达这只疯癫无常的野兽以一种近乎臣服的姿态包容着她、接纳着她;他不抵抗,也不生气,只是用舌尖讨好的舔舐着她,像是安抚,也像是挑衅。
艾斯黛拉的心中充斥着愤怒与悲伤,此时此刻,她只想让他疼!就像他曾经给予过她的疼痛一样!她要让他知道她被他伤害得多么疼、自己有多么恨、同时又有多么恨!如果他们之间存在这样一种近乎暴虐的爱,那么他也理应替她承受一半!
“你是个混蛋!该死的混蛋!”
她一边忍着眼泪痛骂,一边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