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福煦街84号(含办公室play)10574字

Chapter53.福煦街84号(含办公室play)

苹果、糖、肉桂、柠檬汁、葡萄干、核桃;

白面团洒上一层雪花似的白面粉擀成薄薄的饼皮、然后再为边缘涂上一圈金黄色的鸡蛋液;

艾斯黛拉在玛丽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将丰富的馅儿料包进饼皮里,她额头上冒着一层汗珠、眉毛也十分为难的皱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馅儿饼,像是生怕它从掌心里溜走一般;

这是个看似简单实则磨人的活计,因为面皮实在太薄,所以每动一下都要配合着不断的调整;

玛丽在一旁指导她并给她帮忙,十多分钟后,艾斯黛拉终于手忙脚乱的将其包好、放进了烤盘里……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把它放进烤箱里烤3个小时就好了。”

玛丽合上烤箱盖子,并倒了一杯水递给艾斯黛拉,笑着打趣说:“我还以为您只对画画和跳舞感兴趣……为什么您突然对烹饪这么感兴趣呢?”

“……只是突然想试试而已。”

艾斯黛拉红了脸,她眼神闪躲的低下头去喝水,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是因为那天晚上的舒芙蕾!

自从那天晚上的谈话之后,她和兰达就进入了一种氛围古怪的相处模式,虽然他在床上仍像以前一样粗暴,但在日常生活里却变得温和了许多;

比如他不再限制她的日常活动(虽然仍有党卫军跟随),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他减少了和她一起出门的次数,而是选择和她一起留在家里安静的相处;有时候她在画画,他就在她身边看书,当他偶尔抬起头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时,眼睛如同沉浸在河底的沙金般闪着细碎的亮光,仿佛她正在做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有时候她一觉醒来,看到他那张埋在自己颈弯里熟睡的脸,居然会不自觉的心跳加速;一想到昨夜一遍遍的性爱高潮和一声声的“我爱你”,她就忍不住红了脸,只能将被子拉起来轻轻盖住了脑袋、把羞赧的心事也藏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

在他每天晚上为她读黑塞的诗歌、读托尔斯泰的小说时,艾斯黛拉会忍不住盯着他的脸发呆,她猜测他脸上每一道皱纹的来历、猜测他究竟经过怎么样的学习才会如此精通文学;

艾斯黛拉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早晨是在主动拥抱着他的状态里醒来,每到此时,她都会羞耻和愧疚,甚至忍不住想自己如果没有醒过来该多好,那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不去面对他们之间的国家、民族乃至战争;

她想自己是个懦弱、虚荣、毫无廉耻的胆小鬼也许这就是学习的“坏处”,她学会了很多词语去刻薄的咒骂自己。

总而言之,他们之间变得很平和,平和得有些不像法国人和德国人。

艾斯黛拉发觉自己越来越无法将他视作以前的那个“兰达”,因为无论是出于憎恨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她都越来越渴望去了解他,她想知道他的来历、他的故事、甚至是他走过的每一寸路程。

令人意外和羞耻的是,她对德国的一切产生了想要去了解的欲望,因而她开始阅读德国作家的书籍乃至历史,甚至向玛丽学习如何制作具有德国特色的苹果馅儿饼。

对于这位认识兰达很多年的年长德国女人,艾斯黛拉对她也同样充满好奇,于是借着机会,她忍不住问:

“你来自哪里?玛丽。”

“图林根州的阿尔施塔特小镇,”

玛丽一边收拾灶台,一边笑着回答说:“巴赫曾经在那里担任管风琴手!”

闻此,艾斯黛拉不禁也笑了起来,于是就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会告别家乡来到法国呢?这里离你家一定很远……”

“我的丈夫在已经去世20多年了,夫人,”

玛丽脸上的笑容恬静而慈祥,但同时也带着一股哀伤:“我和他没有孩子,所以我为了养活我自己做过很多份工作……六年前,我从斯图加特搬到了慕尼黑,并在那里重新遇到了兰达,然后我就成为了她的女佣,直到现在。”

“重新遇到?”

艾斯黛拉敏锐的抓住了这个词汇,并急急追问道:“所以你知道他以前的故事?”

“……”

玛丽有一丝为难,但在思考片刻后,她叹了口气,回答说:“是的……他是我接生的孩子。”

“……你接生了他?!”

艾斯黛拉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是的,在1899年的11.16日那天……”

说着,玛丽便叹了口气:“他刚生下来的时候,谁都觉得他活不下来……他母亲怀他的时候很辛苦,再加上又是早产,所以他出生的时候像只小猫一样瘦小,还没到三岁就已经把肺炎湿疹都得了个遍……不过好在上帝保佑,在熬过这些病痛之后,他平安长大成人了!”

艾斯黛拉久久的呆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回过神,因为她很难想象像他那样的恶贯满盈的混蛋,居然有着这样艰难的过去;

“他只和我提过他母亲一次……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他过得还不错呢,毕竟……毕竟他懂音乐还懂文学,怎么看都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出身……”

她和玛丽小声说着,并有些心虚愧疚的低下了头,要知道她以前可没少在心里诅咒兰达是“吃金子长大的硬肠子蠢驴”;

玛丽哑然失笑,于是就安慰她说:“这不是你的错,因为每个看到他的人都会这么想;他的一切都与他的复杂身世有关,如果你想去了解,最好是由他亲自告诉你。”

“为什么?……你难道不可以告诉我吗?”

艾斯黛拉祈求般的望着玛丽,可玛丽却只是无奈一笑,语重心长的解释说:“有些故事对于一个人来说,就像是一只永远藏在心底的箱子;除非是箱子的主人自己愿意打开向你展示,不然任何人替他开启,都会被视作不忠的偷窃。”

“……”

艾斯黛拉明白了玛丽的意思,于是她不再追问,而是继续盯着烤箱发呆、等待着苹果馅儿饼出炉的时刻。

刚出炉的苹果馅儿饼又香又酥甜,艾斯黛拉在烤得焦黄的壳衣上洒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似的糖粉,此时她的心情一如这刚出炉的甜点,浸透着奶与蜜的粘稠蜜意;

她在心底暗自期待着那人的夸奖和肯定,等回过神时又不禁懊恼,埋怨自己怎么开始在意他的反应……

在品尝过苹果馅儿饼的味道后,艾斯黛拉对此非常满意,甚至因此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呢?她为什么要像个家庭主妇一样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心念一动,艾斯黛拉立刻就准备去换衣服出门;

时至今日,她倒觉得那个德国人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她心中有着一种莫名的底气,断定了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危害性的事情;艾斯黛拉不清楚这种肯定是从何而来,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并不畏惧他,甚至开始想要掌握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