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在你跟他来海岛幸福的这些日子里,你有没有一秒钟是留给我的?”撤回,撤回,撤回,会显得我酸味冲天,卑微可怜。

“我们要不要再谈谈,我有好多事情还是没有弄清楚,我不甘心。”撤回,万一她说要带着老公跟我谈呢,我岂不是自取其辱。

最后什么都没发出去,季铭只能一边翻着聊天记录一边流泪,直到聊天框底端冒出来了新消息提示的数字1,让他心脏狂跳地点了过去,只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被撤回的句号。

怎么会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呢。

他承认他放不下,根本放不下,孟遇雪只要跟他说一句话他就欣喜若狂,也不是没有后悔,无数次地想如果当时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和孟遇雪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可他没有办法忍受孟遇雪的身边还有别人,什么沈构,什么梁熠,无论是谁都一样,一想到她也会像对他一样对别人,季铭就会痛苦到心脏都泛起尖锐的疼痛。

其实他只是想要孟遇雪爱他一个人而已,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爱也行,可现实是孟遇雪身边还有一个沈构,她爱他爱得更多,所以才会宁愿和自己分手也不肯离婚。

他切到电话界面,按下倒背如流的数字,却连拨出的勇气都没有。

要说什么比较合适?

我还能和她说些什么?

玻璃窗外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夜空忽然炸开了一道斑斓的焰火,绽放开后又化作火流星飞速下坠,房间门铃被按响,金发碧眼的服务生站在门口贴心提醒他今天晚上有海岛上一年一度的烟火表演,让他千万不要错过。

关上门,又是一朵烟花在窗外炸开,震得窗户在颤动。

季铭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拨通了电话,他急急忙忙将手机拿到耳边,那边传来孟遇雪温柔的声音:“季铭,你在说话吗?”

他捂住了另外一只耳朵,在下一道烟花炸开的间隙中,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

“你要不要出来和我看烟花,就我们两个人。”

17 冷烟火

因为是一年一度的庆典,海滩上的游客比前几天夜里都多了起来。大家肩并肩淹没在夜色里,人群之中分不清谁是谁,只在烟花绽放的一瞬才能看清彼此的脸。

但季铭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孟遇雪的背影。

她站在沙滩边的一棵高大椰子树下,无聊地踢着脚边的沙子,脚上穿的还是酒店的拖鞋。孟遇雪在穿着上从来很随意,不太重要的场合都穿得很随便。

譬如此刻,她只穿了最基础的宽松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也松松垮垮地绑在了脑后,仔细看发现绑头发的发带竟然是一根浅色的丝绸飘带,看起来像是从哪里随意扯下的,尾端还有因为暴力断裂而凌乱不齐的线头。

即便这样,季铭也觉得她今天很漂亮,心动得不行。

明明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靠近她的时候,却觉得每一步都好像走得很困难。

“我迟到了。”季铭强装镇定地和她打招呼。

孟遇雪抬头看他,看得出来季铭是特意打扮了一番,还能闻到他身上隐约的香水味,是她以前送给他的那瓶。

“我也才来。”

两个人踩着松软的沙子往人群靠近,走了没几步孟遇雪突然停下了,季铭愣了愣,回头看她,有些紧张:“你怎么了?”

他怕她突然说不想和他一起了。

“鞋底进沙了,不舒服。”一点点砂砾在海绵底的拖鞋里来回摩擦,反而磨得人难受,孟遇雪干脆脱了鞋,直接光脚踩在沙滩上。

“走吧。”

季铭没动,他掏出手机搜索离这里最近的商店:“你等我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提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孟遇雪看着他蹲下身捧起了自己的脚,然后从袋子里拿出湿纸巾,将脚底沾到的沙子都耐心地擦干净,又拆了一双崭新的袜子出来给她穿上。

“今天人很多,我怕有人掉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沙滩上,你万一踩到了怎么办。”季铭头也不抬地道。

孟遇雪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沈构说过,觉得她对季铭好像格外偏爱,问是不是觉得他像谁。

像谁?谁也不像。

季铭很笨,很单纯,却是个善良又勤快的好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孟遇雪什么都不用做,他会贴心地替她处理掉一切琐事。

如果把身边的人都形容成饮品,那么沈构是白兰地一般的烈酒,醇厚浓烈,甘甜中带着一丝涩苦,喝的时候会让人沉醉上瘾,清醒的时候又会觉得味道还欠缺什么,想再尝点别的。

林之岸是刚打开的汽水,只有第一口最好喝,剩下的都索然无味。

而季铭是平平无奇的白开水,没什么味道,却渗透进了日常生活中,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她伸出手,摸了摸季铭蹲下身时暴露在她视线里的松软头发。

动作很轻很轻。

季铭低着头,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穿鞋,一滴眼泪却砸了下来。

“季铭。”他听见孟遇雪说,“你哭了。”

只是那种陈述事实的语气,听不出心疼。

季铭把手上的沙用湿巾擦干净,抹了把眼泪,站起身故作轻松:“只是沙子进眼睛了。”

过去会故意在她面前装柔弱,自从她夸过自己哭起来很动人后,季铭便会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掉眼泪,因为知道被爱,所以连眼泪都是有恃无恐的。可现在不一样,他不确定会不会抬起头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看见她冷漠的脸,那样他的难过和伤心都会变得一文不值,既然不值得,就不要给她看,不要让她觉得烦。

孟遇雪凑近了一点,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香气窜到他鼻间:“那我帮你吹吹。”

她捧着他的脸,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