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存墨的胸前、腹中及手臂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擦伤、剑伤和摔伤,青紫黑红交加,陆茌平边擦拭边道:“怎么会伤成这样……”

片刻后,总算是把前面擦干净啦,楚忆锦将楚存墨的身体轻轻转动,以方便陆茌平能更好地擦拭后背。看到楚存墨外衫上的两个大洞时,九夜漓尘就知道后背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饶是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那血淋淋的伤口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犹如两个鸡蛋般大的血洞依旧不住地渗出血液,边缘的肉向外边翻起,粉而泛白的外围皮肤还溢有透明的渗液,看进黑洞洞的伤口,他甚至已经看到了森森的白骨。

捂着胸口的手紧紧撰住衣襟,平滑的衣面被抓出一层层的褶皱,当陆茌平拿着布巾擦到那两个黑洞旁边的时候,楚存墨忍不住叫了出来,“啊!好、好痛……师……尊……”

看着楚存墨因为忍耐疼痛而泛出的冷汗,听着他昏迷中的呓语,九夜漓尘的唿吸声越来越粗重,胸口的痛意也越来越大,直至将他淹没,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煳不清,最后竟是痛晕了过去,南宫铭扶住九夜漓尘的身体,叫道:“师尊!你怎么啦?你醒醒!师伯!”

公玉弦顾快步走到九夜漓尘身旁,搭上他的脉搏,各看了一眼昏迷的师徒两个,咕哝道:“一个还没好另一个又倒下啦,这都什么事儿啊?”号完脉搏后,看向屋内的众人道:“楚存墨可有带回御情藤?”

楚忆锦右手扶住楚存墨一手掏向楚存墨的枕头边,拿出一颗桫椤模样的植物,“我从他身上找到的,是这颗草吗?”

公玉弦顾接过青绿的草,端详了片刻后,点头道:“没错!”

“师伯,我把风师姐带来啦。”木为春带着风青黛走了进来。

公玉弦顾点点头,道:“为师已经用银针护住楚存墨的心脉,你待会给他服下百转血蟹丹,伤口上再敷上一些祛毒的灵草,其他的都是一些皮外伤,最严重的是他后肩的两个大洞,一定要小心上药,别给化了脓,然后再开几个方子给他服用便可,这里就交给你啦。阿铭,随我将你师尊带回去治伤。”

“是,师尊/师伯。”风青黛和南宫铭同时应道。

将九夜漓尘平放在床上后,公玉弦顾转身对着南宫铭道:“阿铭,你去外头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扰我们,若是你义父过来的话你就让他先在外头等一下,出去吧。”

“阿铭明白。”说罢往外走去,将房门关好,犹如门神一般站在门外。

看着昏睡中仍旧眉头不展的九夜漓尘,公玉弦顾觉得心疼又生气,但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师弟,他被情丝绕折磨,自己看着也不好受,埋怨道:“我上辈子怕不是欠了你多少座金山银山,所以这辈子才会这么辛苦,从小到大,就没让人省心过……”

公玉弦顾从长袖的暗袋中拿出御情藤,双手托着御情藤悬在九夜漓尘的上方,御情藤被灵力所控,一点点地分化成荧光色的绿点,那些绿色的小点忽明忽暗地往九夜漓尘的眉心落下,光点触之肌肤即消。

公玉弦顾将九夜漓尘的衣物尽数褪去,手中的银针尽皆扎在九夜漓尘的头上和胸膛上,咬破修长的食指,在九夜漓尘的心口处画下一道血符,待血符消融后,拿起纱布简单的包扎一下自己的伤口,然后搬过一把椅子就这么坐在一旁留意着九夜漓尘的状况,静待着他醒来。

而九夜漓尘此刻正在他的灵境虚海中盘腿坐着,元神状态的他面色同样有些憔悴,他睁开琥铂色的眼睛,继而苍白的薄唇轻启,“既然将我送去另一个世界,为什么又要把我带回来?”

这里除了九夜漓尘自己便只有空荡荡的一片,但在他说完后的几息后,一个一模一样的九夜漓尘站在他的跟前,淡声道:“阮念瑾,这是你在那个世界的父母取的名字吗?真好听!”

阮念瑾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九夜漓尘,就如同照镜子一般,“我在那里没有父母,是孤儿院的院长给我取的。”

“哦,原是如此。”九夜漓尘道。

看着他这么平淡如水,阮念瑾觉得心中实在气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可是九夜漓尘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都记起来了吗?”

阮念瑾侧过头不看他,低声道:“没有。”

九夜漓尘轻笑了一声,“待今日过后,你我魂体相融,你便会慢慢记起来啦。”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阮念瑾追问道。

“当初是我太过自私,不想就这么变成暴戾无常的人,我贪恋着人世间的美好,所以我才会将你送到另一个世界去,感受我再也不能感受的欢乐,可谁知到最后还是逃不过……”九夜漓尘面色平静无波,如同一尊绝美却又冷冰冰的玉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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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漓尘恢复记忆

阮念瑾心内有些复杂,“当初……你、我们为什么会受重伤?”

九夜漓尘平淡地和他徐徐道来,“只要是人,就都会有七情六欲,每个人都会有欲望、贪邪之念,而我的身上有着这个世间上最纯净的至纯之气,师尊为了镇压魑阴杖已经损耗大半的灵力,已经无力再去对抗鬼皇云舒的百万阴兵。为了苍生,他只能抽取我的至纯之气来镇压云舒的滔天怨气,他是怨气的载体,只能靠着我的至纯之气将他封印于魈山之下,但师尊与之对抗时还是将本就不多的灵力彻底消耗,最终灵力枯竭,驾鹤西去。”

但是世间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两面性的,拥有着世间最纯净的灵气,也会潜藏着最狂怒的邪气,没有了至纯灵气的存在,便会产生阴晴不定的暴戾之气,若是任其发展,九夜漓尘最后不止会变成一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人,更甚者会被邪气所控,变成另一个灭世的云舒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紫阳临终之际,将他的法宝禁元鼎交给九夜漓尘,告诉九夜漓尘禁元鼎内的混沌神火可以帮助他炼化暴戾之气,此法只能靠自己完成,南宫珩桑和公玉弦顾没法相助,所以九夜漓尘多年来尝试无数,终究还是没办法彻底炼化,最多只能保持着时好时坏的状态。

“那日,我本来已经要成功,但就是这么紧要的关键时刻,我一时大意,竟遭到一个黑衣人偷袭,他虽然也被我重伤继而逃走,可那暴戾之气也因为祛除时突然中断,而反扑得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厉害,我被它反噬,无法追去查看黑衣人的踪迹,最后一刻我才记起来,我曾经将雪华灵牝分化一窍送去另一个世界生存,我若不想被邪气所控,只有召回你这个康健的元神魂魄,才能彻底驱散这股邪气。”

阮念瑾抚上胸口,喃喃道:“原来我只是雪华灵牝的一窍命魂,生来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难怪在那个世界我会有心脏病。”顿了顿后又道:“我们为什么会拥有雪华灵牝?”

九夜漓尘解释道:“我们本是灵山佛台下的一株墨莲所化,因为每日都得佛音妙语浸养,所以才得以化身为人,雪华灵牝便是滋养你我的佛音圣水凝成,是生来便有的。”

趁着这个机会,阮念瑾想问一个问题很久啦,南宫铭和现代模样的他有六七分的相似,而且他的眼睛和这个世界的自己竟也有八分相似,“既然你我本是一体,为何我在那个世界和这里的我长得不一样?而且为什么和南宫铭也有几分的相似?”

九夜漓尘答道:“如你所言,你只是雪华灵牝中的一窍,终归不是完整的,自然是有所差异。而阿铭的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世界上模样相似的人多了去啦,只能说是碰巧遇上罢了。”

阮念瑾想了想,确实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就是因为这个你、哦不,我们才不能吃五谷吗?”

九夜漓尘颔首,“对的。我们并非真正的人类,自然不能和他们一样食五谷杂粮,你在那个世界是不完整的,所以相貌才会和现在的自己有所不同,也正是因为不完整,所以你才适应了那个世界的生活方式。如今你是九夜漓尘,而我也是阮念瑾,你以往所经历过的,我都能感受到,待我们彻底融合后,你也会慢慢记起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阮念瑾低声道:“我明白啦。”顿了顿后又问道:“情丝绕的毒已经解了吧?”

九夜漓尘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又对阮念瑾强调了一句,“魈山封印非同小可。”

话题突然转移,阮念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抬头看向目光澄净的九夜漓尘,他琥铂色的眼睛映照着自己的身影,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孰轻孰重我心里明白,你不就想说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枉顾苍生吗。醉霄楼里的事情不过是权宜之计,我也是因为情丝绕才会失态,现在毒解了,也就不会横生波折啦。”

九夜漓尘有些面色复杂,继而薄唇轻启,“御情藤有镇压情念之效,今后轻易不会再出现岔子啦。上一次误动了情念,致使封印松动,我感知到云舒的一缕残魂已经逃出魈山,虽只是残魂,但依旧不容小觑,你我分开多年,此番醒来过后,定要闭关一月左右才能彻底融为一体,如此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就算没有御情藤我也能做到。”阮念瑾再度辩解道:“我说了,我当初会那样只不过是因为情丝绕的缘故,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啦。”

话刚说完阮念瑾就后悔了,他这么一解释,怎么感觉像是在欲盖弥彰什么一样,唯恐越描越黑,干脆闭嘴不再说话。对面的九夜漓尘也不答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两人一时间就这么相顾无言地看着彼此。

“漓尘、漓尘……你醒啦?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听到阵阵的唿唤声,九夜漓尘缓缓睁开眼睛,南宫珩桑就坐在床沿上,神情担忧地看着他。

九夜漓尘问道:“因为我的大意,致使云舒的残魂出逃,大师兄不怪漓尘吗?”

“你身中情丝绕之毒,如何能怪罪于你,就算你没中毒,云舒也会想法设法地冲破封印,先前那黑衣人所做的事情不都是得到他的指令行事吗,他要出来不过是早已日晚一日罢啦,错不在你。”南宫珩桑开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