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先入为主的认为虫族是个和人类不同的、诚实而忠诚的种族，但虫族在学习人类文明的过程中，是没办法完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

而且智力水平越高，服从性通常就越差，更何况高等虫族是比人类更智慧的物种。

在虫母缺位的一千年里，虫族的上层建筑没有相互渗透反而更奇怪。

只不过莫里斯没有说的是，教廷虽然一直在被渗透，但教廷的核心机密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包括路西恩在内的教廷高层，每一位都是真正的全身心忠于虫母的虔诚教徒，而金钱和权力是远远无法撼动真正的信仰的。

以莫里斯在教廷内的渗透程度，也就只能做到给黛茜递一个没有危险性的包裹这种事情了。

不过莫里斯猜测，王庭对教廷的渗透是最厉害的，恐怕泽安德能窥探到一点教廷的机密。

但事实上，泽安德真正窥探到教廷的机密，是在路西恩主动向他分享的时候。

泽安德看到了黛茜产下的卵鞘的发育情况，也看到了黛茜的信息素对虫巢内虫卵和幼虫的影响。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了教廷现在的情况、或者说虫族的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要糟糕得多。

其实早在上一任虫母消亡时，就已经注定了无论是选择留下的虫族，还是选择出走的蝗虫，都必将走向同一个结局。

变成完全被本能控制的低等生物，或者说，变回他们最开始的模样。

而泽安德是只极度厌恶被本能控制的雄虫，他甚至会为了克制住在繁殖期和雌虫交尾的欲望，用藤条鞭笞自己。

但路西恩告诉他，现在的蝗虫就是他们的未来，而且如果黛茜没有出现，这一天会在短短百年内到来。

泽安德不知道路西恩说的话里是否有夸张的成分，当时的他已经完全陷入了坚守至今的信念被推翻的迷惘中，丧失了他平常该有的判断力。

他一直认为虫母只会带来束缚，但现实却是，没有虫母，他们连思考束缚这个词的能力都将丧失。

在路西恩将他的筹码摊开后，泽安德没有思考很久就给出了他的回答。

他要亲自去虫巢，亲眼看到黛茜的价值后，他才会完全认可她虫母的身份，并且为黛茜压上整个王庭作保。

路西恩把这个时间定在一天后，泽安德没有意见，他和路西恩走出法庭，路西恩大概是要回教廷，但他却没有回王庭。

他回到了自己家里，在玄关站了许久后，往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里没有额外的装饰，在不久前，这里只放着一根他定制的藤条，一根会让他感觉到强烈的疼痛，但不至于让他伤势严重到无法工作的金属藤条。

而现在，这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

一床被子、床单和枕头，用过的水杯、纸巾和毛巾，甚至还有牙刷。

这些都是泽安德从王都医院的病房里带回来的，从黛茜住过的病房里带回来的。

当时的他还处于重伤未愈的虚弱期，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相当虚弱。

虚弱到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已经让医院把病房里黛茜用过的、还残留着她的信息素的东西，都整理收拾好送到了他的家里。

但是在他出院后，他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

泽安德本来打算找个机会把这些东西处理掉，他不喜欢自己被本能控制的软弱的模样。

可是现在，他籃鉎却选择放纵自己走进了这堆杂物里，像是筑巢一样把还残留着一点信息素的东西堆到自己身边。

地下室里安静而漆黑，泽安德在杂物堆中呆坐了一会儿，又起身把衣服全都脱掉放到了旁边。

他像是刚出生的幼虫一样全身赤裸的回到残存着虫母信息素的巢穴里，他用柔软的被单把自己裹起来，用床单蒙住自己的脸。

这些东西已经在这里放了太久，他必须要很用力的嗅闻，才能闻到母亲的味道。

泽安德感觉到了安宁和平和，也感觉到亢奋和欲念。

他想到了黛茜站在雷蒙德的房间门口，居高临下的看他时的眼神，也想到了黛茜被雷蒙德抱在怀里，湿漉漉的产下路西恩的卵时的模样。

“啊……”泽安德无法克制的叹息，他觉得自己需要冰冷的藤条抽打自己，但他又觉得他需要的不是藤条，而是黛茜。

他想要黛茜抽打他，用什么都好，他想要感觉到母亲给予的疼痛，以此来忏悔他犯下的罪行。

他真是该死啊。可是他又怎么舍得去死呢。

妈妈……泽安德像是在给自己上绞刑一样，用床单裹紧了自己的头。

他是个能在无氧的环境下生存的高等雄虫，此刻他却觉得他在因为缺氧而晕眩。

妈妈……泽安德的手还是没法自控的往下面伸下去，握住了已经亢奋到极致的地方。

第0066章 66.坦白

黛茜第二次去虫巢上班依旧是路西恩亲自来接的。

他敲门进来的时候黛茜还在和莫里斯聊天，她手忙脚乱的把终端调成静音藏起来，对小白比了个“嘘”的手势，才快步过去开门。

路西恩没有进门，也没有察觉到小白和平常不太一样的表情，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只落在黛茜的身上。

一直到小白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黛茜上了代步车，路西恩才吝啬的分了他一眼，然后被小白龇牙了。

路西恩冷漠的在心里骂小白是条蠢狗，但小白也在心里骂他是只蠢虫，被偷家了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答应了黛茜不把终端的事情告诉路西恩，小白是很想看路西恩和莫里斯打起来的。

小白现在还不知道路西恩和莫里斯已经打过一架了，要是他知道的话，恐怕会更努力的让路西恩发现端倪。

但在小白还在思考怎么不着痕迹的让路西恩发现莫里斯的小动作时，他一进育雏室，就闻到了一个陌生的雄虫味道。

教廷里的高等雄虫很多，但第一次闻到就让小白生理性厌恶的味道很少，这只雄虫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