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只有大哥在守林,弟弟妹妹都走了,也不愿意谈这件事。不过大哥说了一些话,倒是给了他们启发。
他说关于弟弟妹妹说的父母被换了这件事,他本来是觉得他们多虑了,后来想起来应该不是,因为他那个时候长大了,要去帮忙做很多活,当然不如日夜在爸妈身边的弟妹更加能注意到一些细节。
弟弟妹妹说,父母看他们的眼神,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后来哥哥也有发现,有的时候父母好像一下子记性特别不好,会忘记他们之间的喜好。
弟弟妹妹觉得这件事很恐怖,但他觉得父母也并没有露出要伤害他们的意思,后来也依旧给他们养老送终。
结合其他一些不认识子女的父母的案例,老陈他们以免费体检为由抽了这些人的血来进行检查,发现父母的血液样本都和正常人无二,但子女的则不是。
他们的血液中多了很多东西,有几种激素和一种酶,这种酶在实验室环境下死的很快,几乎是一离开身体就会失去活性,根本没有办法研究。
后面他们找到了几个已经在城市,愿意配合的小孩,发现这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问题,或者是精神衰弱,或者是抑郁等等,他们也更容易被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影响。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老陈说,“即便是没有拿到样本,我们也能猜到一二。”
那座怪物的山,通过那个盒子,离开了原位,这是它最终的目的。
但是在这之前,它也有过其他的尝试。他影响了这些居民,像是影响那些工人一样,它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思配对结婚,生下孩子,并且实验这些孩子能不能帮助他来离开。
它在人为的选育培养对于这种力量有亲和力的人类。在它成功离开之后,它的影响消失,其他的人类也就出现了不认识自己父母子女的情况。
这个故事不太恐怖,但是让人毛骨悚然。
人类竟然可以这样被未知的事物摆布,就像配种一样,诱惑逼迫他们生下后代,让他们在冥冥中为自己所用。
“那那个样本呢,”我说,“让它在外面没关系吗。”
“样本遗失了,”老陈说,“不知道现在在哪,也没办法追回。”
故事终于讲完了,我浑身都舒畅了很多。这个结局超出我的一点预料但也不太多,说明我最近的推理能力还是很有进步的。
我又爬上去玩游戏,玩了半天,老陈睡午觉了,金毛在戴个耳机听歌,我下去上厕所,差点踩到他。
他托了我屁股一下,我回头看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对我笑,好欠。
我穿上鞋,扶着摇摇晃晃的车厢去软卧的厕所。厕所不知道是谁拉了坨大的,臭得要命,我赶紧把门关上,穿过走廊走去硬卧的厕所。
硬卧的人比我们这里多太多了,我在那里不好意思麻烦让让说了四五遍,来回闪避着人群才穿到车厢末尾。
厕所还要排队,等了三五分钟才进去。解决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不对劲,有什么地方有点奇怪。
上完厕所我马上逃回去了,过了大半天下车去机场的路上我才回过味来,马上开始冒冷汗。
“你们说,一整个车厢的人,身上都至少有一件白玉做的配饰的概率有多大啊。”
我说。
“除非是故意的,”老陈说,“否则概率很小。”
他对这件事情完全不惊讶,周子末也是,我他妈的真的感谢他们八辈子祖宗,感谢他们没有直接把我吓死。
原来它一直在监视我们,哈哈。
end
意识
事实证明,死掉是会对大脑有影响的。在我被救回来之前的那几分钟里,我的脑细胞估计成批成批地跳楼自杀,以至于我醒过来之后完全没能理解金毛的意思。
很难形容出那种感受,我的所有后天建立起来的语言和理解系统全部都被摧毁了一样,大脑刚刚一键重装,反应特别迟钝,有至少三四个小时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一片空白,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就瞪着眼在那发呆。
金毛在看我,教授在忙,我的认知中就是有两个活物在我面前动来动去,一个是黑的,一个是金色的,我甚至不能确定他们是什么,现在来一条狗我估计都会认成人。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才意识到那是头发的颜色,也想明白了他们是人。但是这种认识是有层隔阂的,我的大脑显然还未修复好自己,我皱眉,总觉得以前从未见过人这种东西。
金毛坐得离我很近,我就伸手去摸他脑袋。金毛笑眯眯的也不躲开。头发的触感软软的,很奇怪,我这辈子可能没有摸过人的头发。
我摸了两下想要缩回手去,金毛反而抓住了我的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间有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可能和你伸手去抓仓鼠那种小动物带给它们的感觉差不多。他抓着我手腕,我抽了一下没抽走,就开始特别大声的挣扎尖叫。
教授几乎是一闪身就到了我旁边,“我什么都没有干啊!”金毛在那里喊。他和金毛一起按住我,直接把我铐床上,还在我嘴里塞了一条毛巾,用胶布贴了两道。
“你不能刺激他,”教授说,“他需要时间恢复。”
金毛满口答应,我被捆在床上,他反而更肆无忌惮。我动不了,他就摸我的手腕和大腿,我开始反应特别剧烈,他就在那笑,我本能的恐惧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趣味,他乐于看我这样疯狂挣扎又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样子。现在想起来,总觉得他像是那种会虐待动物的人。
后来我挣扎累了,脑子也渐渐地又清醒了一些。我隐约想起来我是个人,他们也是个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想明白我就不那样挣扎了,只是身体还有点控制不住的抽动,他一碰我就颤抖一下。金毛觉得有意思,玩了一会我,教授就把他叫走了,我终于能躺下来望天花板,发呆。
我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认知是在逐步恢复的,等到晚上的时候那种对他们的奇异陌生感已经基本消失了。虽然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或者是我们到底要做什么,但却能想起来他们是和我一伙的,我在这里没有危险。
所以在金毛又过来玩我的时候我对他怒目而视了。
他嘿嘿笑,给我打开束缚带和手铐,我慢慢坐起来,一边向角落挪去一边瞪他。
“还是傻的,”金毛说,“还会说话吗?”
我听到他说话,几乎完全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但模仿他的样子试着张张嘴,也根本没办法发出讲话的声音,只能啊、啊这样叫了两声。
“你老婆哑巴了。”金毛说。
“还要几天。”
教授过来,轻轻按了按我的肩膀,让我躺下,给我测了个心电图。我感觉涂到我身上的东西凉凉的,还有点痒,就笑了一下,手垂在一边没事做,还去抓他的裤子口袋。
教授倒是很有耐心,我动的时候他就按着我的手不让我抬起来。两三次后我也明白了,就不会抬起手来,顺利把检查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