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过很多路上敲诈的案件,甚至自己也遇到过一两次,心里是有些戒备在的,怕一开门他就把番茄捏爆袭击我。所以他示意我打开车窗,我就只开了一条缝隙。
“番茄要吗。”
男人说。
“不要不要。”我要把车窗关上。
男人果然突然发难,冲着窗缝喊,“不要也没关系!都送给你了!让我进去坐坐!我要中暑了!!”
我把窗户关上了,他隔着窗户,神色莫辨,过了一会去把两篮番茄都提了过来,放在我们车尾箱上。
我又打开一点窗户,“我真的不要!”我说,“我不吃番茄。”
“没关系,送给你了,别害怕,我也不进去了,”男人说,“我要走了,卖不出番茄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再见。”
“……不是,”我看他精神状态不对,“没必要吧,番茄而已。”
“我家有几千斤番茄,”男人说,“再卖不出去就烂了,这个压力我实在是承受不来,不说了,再见。”
“我买!”我说,“我买行了吧,你别这样。”
总之,老陈他们回来的时候车上多了两大篮子番茄。
end
其实是wb种田宇宙联动,卖番茄的是来乡下种田的黑道宋老板
黑山小段子:《坦诚》
陈宣确实有和周子末闹矛盾的时候。
现在回忆起来,陈宣觉得这件事记得都不大清楚了。
他为人向来很温和,又对于周子末抱了很大的耐心。他们最开始是在美国一位共友的引荐下认识的,那个时候周子末才十九岁,人已经很高大,头发梳得有点太过时尚,衣服也穿得很不正式。
陈宣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所以虽然周子末给他留下了“不太正经,过于在意外貌”的第一印象,他还是没有任何表现地和周子末握手了。
共友只起到了一个引荐的作用,接下来便退场留他们两个人详谈。周子末在两个人独处时的第一句话就是“陈教授,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
陈宣感到恰到好处的疑惑,“怎么会。”他说。因为他觉得他的情绪偏中立,不喜欢在他看来是和讨厌对等的。
“叫Jessie引荐,我当然是有些过人之处啦,”周子末笑着说,“我是真的诚心诚意想要加入这个项目的,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能力。”
“这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陈宣说,“Jessie有没有告诉你,我们的考察可能会遇到一些意料外的危险和困难?”
“我完全明白,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免责声明并且公正过了,并且我一直在接受相关的训练,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我都完全责任自负,”周子末说,“陈教授,我知道我的家庭背景之类的可能会让您有些误会,但这次我绝不是临时起意,我很清楚你们要去找什么,我也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看来他并非一无所知,能找到这边,他必然已经对于自己的工作性质有所了解了。
陈宣沉默片刻,“那欢迎你加入,”他伸手,与周子末握手,“希望你得偿所愿。”
“谢谢。”
周子末由衷地说。
陈宣很快发现他低估了周子末。周子末的运动神经、反应能力和身体素质甚至超过他们的一些老成员,他的加入确实不像是临时起意,而是有东西在诱导他,最终让他走到这条路上来。
陈宣明白这种感觉,他曾经也是这样,执着的人做不到云淡风轻,为了一个答案,他们就可以蹉跎上一辈子。
下一次周子末依旧加入了,然后再下一次,再下一次…他越来越成熟,表现出了超凡的领导与应对才能,在二十一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独立带队了。
陈宣也有意识地在培养他。人类就是这样,老一代培养新的一代,前一代推着后的一代,一个人的生命或许只是一颗尘埃,但人类生生不息,只要血脉赓续,以微尘之力,甚至能扛过时间的洪流。
在关系上来讲,或许陈宣算是周子末的师父。但他几乎没有以这种身份自居。大家都认为他的谦虚是一种习惯,他愿意指导他人,但不愿意冠上任何有荣誉的名号。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这个原因,他这样做仅仅是因为一种深藏心底的情感,那是一种人本能的,无法控制的恐惧。
对于死亡的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的死亡将在什么时候降临,因此他不敢松懈,也不敢背负任何过于深刻的情感链接。他并不觉得自己迟钝或者是淡薄,他只是永远处于一种不安定的状态当中,自然也没有能力去做一个好的师父,或者是好的朋友。
如果没有人过于记挂他的离开,那一切还都会顺利进行下去。但如果有人把他放在一个特别的位置上,某一天,他在岩洞里可能会看见自己胡乱写下的笔迹,或者在石坑中看见自己破碎的肢体…这样会毁掉一个人的,他不能在消失后还让别人承担这样的风险。
他,谢小姐,还有其他人…他们都这样想。
“老陈,你想太多了,”周子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像老队员一样这样叫他了,“因为怕吃到某种东西中毒就活活饿死?是不是有点太不聪明了。”
“你不明白。”
陈宣说,他见过这样的情况。
“你不要把周围的人都当小孩,”周子末劝他,“大家走了这条路,基本上都会有个最基本的心理准备。脆弱的人早就会放弃了,根本等不到现在。”
“我只是希望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陈宣说。
“你消失了我不会去找你的,”周子末突然说,“你死了我也不会继续查造成你死亡的那件事。”
陈宣抬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老陈,你懂我的,我主意比较大,谁都别想影响我,”周子末笑嘻嘻地伸出手去,“我们总能做个朋友吧?”
陈宣望着他伸出来的手,怔了一会,随即笑了笑,握了一下。
“大概吧。”
他说。
按照他的观察,他不太相信周子末会遵守这样的诺言。但一切已经于事无补了,无论自己说需不需要这个朋友,周子末必定会将他视为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