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裘怫在旁边笑出了声。其实眼下这时节,早用不上团扇了,只不过女子出门,大多还是会带上一把团扇,不是为了扇风取凉,而是为了适时的遮面。这场文会男客女客都有,万一不小心误入了,避让不及时,女子拿团扇挡住脸,便不算是失礼于人,毕竟,她们不能带着帷帽参加文会啊,所以团扇几乎就等同于帷帽的作用。
当然,团扇还有另一个作用,万一遇上不喜欢的人,非要跟你闲聊,避又避不开,这时就可以用团扇挡着脸,尽情的对那个讨厌的人使劲儿翻白眼了。不过这一点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裘慎拿眼瞪她,怎么做妹妹的,不给她解围,还帮着裘怡一起笑话她。
裘怫连忙收敛了笑意,将自己手里的团扇递到裘慎跟前,用力扇了几扇,口中软软道:“长姐不热啊,我给你扇风。”
裘怡目瞪口呆,这算不算拍马屁?
裘慎则赶紧把裘怫的团扇拍开,理了理头发,没好气道:“用这么大力,你手不酸,我的头发也要被你扇乱了。”
裘怫拿团扇半掩了脸,哀声叹气道:“长姐嫌弃我呢。”
裘慎指了指她,道:“你还来劲儿了。”
裘怫将扇面移开,露出一张笑脸儿,道:“这里咱们谁都不认识,可不是无聊嘛。”
裘慎都教她气乐了,道:“你无聊,就拿长姐来逗趣儿,真真是反了天,母亲,母亲,你快来瞧瞧……”
苏氏在一边早被她们姐妹间的你来我往给逗得笑个不停,不得不调停道:“行了,适可而止,这可不是在家里头,别让人把你们当成疯丫头。”
裘怫赶紧又拿团扇挡了脸,再拿开时,却如往日一般,表情木讷得像个木头小美人。
裘慎忍不住又指了指她,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狐狸妹妹,越大越狡猾了。
苏氏忍不住又笑了,自打从伯府里搬出来,长女不说,就连次女都似乎变得开朗活泼了些,反倒是往日最活泛的小女儿,沉闷了不少,大抵是没法儿动不动就往伯府那几房的姐妹中间去混了,日子过得不开心。
正这样想着,裘怡忽然就兴高采烈起来,叫道:“母亲,伯府的表姐妹们来了。”
苏氏抬起头,就看到伯府一众女儿们在小王氏的带领下,正意气风发的走过来。居然不是申氏,苏氏心里有数,显然,小王氏又胜了一筹。照这样下去,除非伯府分家,否则,申氏这位伯夫人,恐怕就要有名无实了。
“大姑奶奶倒来得早。”
小王氏领了苏家的姐儿们过来,先让姐儿们给苏氏见了礼,然后裘家姐儿仨才给小王氏见了礼。
苏氏的目光在苏家的姐儿们身上溜了一圈,笑道:“我也是刚到不久,怎不见姑母?”
按理说,苏太姑奶奶奉旨协办文会,怎么也算半个东道主,应该来得更早些才对。
小王氏惊讶道:“姑母比我们早了一刻出门,竟还没有到吗?”
“莫不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苏氏有些担心,忙叫了得胜家的过来去门上打探。
小王氏也忙指了身边一个婆子跟了过去,然后悔道:“真不该让姑母单独走。”
苏氏瞥了她一眼,没接话。苏太姑奶奶最是好清静的一个人,才不行愿意跟着这么一堆人,想来就是不肯同行,才故意提前走的,小王氏要是有法子,早死皮赖脸的赖上苏太姑奶奶了,偏还在这里给自己脸上贴金,倒像是她想跟,就真能跟上似的。
想归想,苏氏也没戳穿她,到底是弟媳,在外头还是要给人留点儿面子,何况还有这么多小辈儿在。
裘怡已经凑到苏家姐儿们中间说笑去了,裘慎和裘怫却只是与这些表姐妹们淡淡的打了个招呼,除了苏元芳对她们爱搭不理的,其他苏家的姐儿们倒还算给面子。
苏含芳最是热情,已经挽了裘慎的手,把裘慎从头夸到脚,一会说裘慎衣裳好看,一会说她的首饰别致,独落下了裘怫,站在一边儿孤零零的没人搭理。
不过这正合裘怫的心意,可不是她太清高,目下无尘,而是真心与这些表姐妹们性情不投,没有话题可聊,唯一与她投缘的苏启芳,却入了东宫,再不能一见。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就又想到了郑秀那日传的话,虽说她一时气急,差点闹出了大乱子,但事后平静下来,竟也觉得安慰。那家伙脑子不太灵光,想来应不是编假话骗她的,他既然说了大表姐在东宫还行,那大抵情况就不算太糟糕。
不知今日有没有机会私下见一见那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她总得让他知道,事情可一不可再,教他别再做蠢事儿,否则万一走漏风声,害了大表姐,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本来上次就是极好的机会警告那家伙一番,偏她自己不争气,居然失控了,到最后也没逮着机会和郑秀说话,想想也是扼腕。
看今日这安排,男女客分开,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裘怫这样想着,也只能悄悄叹了口气。
“这么热闹的场合,你竟不开心。”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替裘怫挽了一下耳边垂落的发丝。
第一百四十五章不怂
裘怫被这动作惊了一下,但旋即听出了郭妍的声音,自然没有闪避,而是转身笑道:“郭姐姐什么时候来的,我竟没有寻见。”
郭妍笑道:“劳你相寻,我也是刚到,才与你母亲见了礼,就见着你在这边上发呆叹气。”
裘怫便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想着,今日这文会,是要表现才艺的吧,我才艺平平,唯有灶上学问还算拿得出手,却没地儿展示啊,回头出了丑,可怎么办才好?”
郭妍被逗笑了,恨不得在她脸上拧两把,道:“你竟还敢这样说,那日我可都瞧见了,你一屋子的书,我随手取了几本一翻,上头都有你的注记,可见都是认真看了的,这会儿你竟与我说你才艺平平。”
郭家的藏书也够多了,她都没看完一半儿。当然,裘怫屋里的书不能与郭家的藏书相提并论,但读书这种事儿,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她瞧着裘怫在书上写的那些注,精僻入里,明显是精研了的。
“看书多又管什么用,难道今日还要当众背书不成。”裘怫又叹了一口气,要是比背书,她还真不怕别人,指不定能得个魁首回去,“琴棋书画诗香茶,我是样样稀松啊。”
女子的才艺就那么几项,能拿出来展示的,她是一样不精。嗯,这个理由拿出来唬弄郭妍足够了,总不能真告诉人她刚才是为了什么叹气的吧。
郭妍被她的“样样稀松”逗得笑个不停,道:“你会画花样子,到时候随便画幅画儿就得了,不必出彩,只要不垫底就成,至不济,我替你描上两笔。”
“那可就说定了,不许赖。”裘怫抓着郭妍的手,全无找人作弊的羞愧。
郭妍再忍不住,在她的面颊上掐了一把,道:“怎么早没瞧出来你面皮这么的厚,让我捏捏,是什么做的。”
裘怫禁不住哈哈笑着左右闪躲,这一闹腾,不留神便撞到了苏元芳的身上,然后就被苏元芳反手推了一把,要不是郭妍手快,及时扶住,她怕是就当场摔个狗吃屎了。
“你怎么推她?”郭妍对苏元芳十分不满,太过分了。
苏元芳掸了掸被撞到的地方,冷冷道:“她撞着我了。”
自打在艳山园出了丑,苏元芳的性子便有些往孤拐牛性的方向走,后来又因去东宫的事而被太夫人惊着后,那性子就越发偏了,连她的亲妹妹苏承芳都有些受不了她,不再跟着她前转后转。今次大抵也算是是那事之后她头一回跟申氏出门,是存了心要在今日出一回风头的,因此打扮得十分的华美明媚,裘怫无意的这一撞,便招了苏元芳的不满,只恐衣裳被撞出皱来,下意识的就反手将人推开,哪里还顾念什么姐妹情,何况,她与裘家的人,从来就不对眼,又何来的姐妹情。
郭妍瞧她这样的不近人情,越发来气,待要再说,却被裘怫扯了一把,这才忍了气,转头问道:“你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