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他好想抚额怎么办?四弟蠢蠢的,长兄憨憨的,还有个三弟,到现在就没吭过声,是个闷闷的。他家的兄弟,全都让人不省心,他好心累啊。

总之,不管苏孟勤是怎么想的,反正苏叔勤是大受刺激,回去后就闹着要买马,要练骑术,要练球技,气得狄氏将他又揍了一顿。买什么马,练什么骑术,练什么球技,这是她寄予厚望的长子,将来要靠着长子出人投头,她才能搏个凤冠霞帔的诰命当当,好好的书不读,尽想着学那些纨绔子弟玩物丧志,不揍不行。

苏叔勤被揍得鸡飞狗跳,一边躲一边哭道:“大哥带我去的,大哥也打马球,你怎么不说大哥?”

狄氏气道:“他生下来就是世子,一辈子指着爵位吃饭,你有什么?啊?你说,你有什么?你爹是个废物点心,这辈子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你弟弟们还小,你再不长进,咱们家以后可怎么过?”

一边骂,一边揍,揍着揍着狄氏自己也哭了,最后母子俩干脆就抱头哭到了一块儿。

打这之后,狄氏就看紧了苏叔勤,不让他出门,只拘在书房里温习功课,等到大暑天一过,书院开了课,就把他送进了书院里,不是休沐日都不许回家。

后来苏叔勤再没能到雍容院门口来回的晃,大抵也是因为这个,时间一长,他又被狄氏逼得叫苦不迭,哪里还记得什么像小兔子的表妹什么的。

裘怫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又过去了几个月,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眼看着冬天快到了,苏氏就赶着给姐妹仨各添了几套冬衣,去年冬日,因为不大适应京城的天气,裘家姐妹都冻了个够呛,不是衣裳不够厚实,而是她们的身体,没法儿一下子接受京城那跟刮刀子一样的寒冬,哪怕屋里火盆摆上好几个,烧得旺极了,都还是觉得冷。

正好伯府里也要裁冬衣,太夫人一拍板,让申氏送了一批上好的皮毛和面料到雍容院,这一回,不止裘慎有份,裘怫和裘怡也沾了光,个个有份。

不是太夫人突然惦记上女儿的两个庶女了,而是三日前,苏启芳被抬入了东宫,伯府很是热闹了一番,太夫人一高兴,自然就是人人有份了。

苏启芳上轿前,裘怫也去送了,只是太多人围着苏启芳殷殷叮嘱,她没能挤上前,只远远看了,见苏启芳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新嫁娘的喜气,但也瞧不出什么不甘心的模样,端庄温婉的模样儿一如平时。

不知为何,裘怫却想起了她偷偷躲在府中僻静处哭时的模样儿,心里头一阵难受,就转身走了,到底没有送到最后。

外面鞭炮声震天响时,裘怫将苏启芳送她的那块玉坠儿从胸口摘了下来,怔怔看了许久,才珍之又珍的收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以后很难再见到这位会温柔的对她笑的便宜大表姐了。

人,总是要分别的,现在她和姐妹们在一个屋檐下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几年后就会像大表姐一样,会各自出嫁,然后各奔东西。

有什么意思呢?真的好没有意思的。

第九十一章毛团

裘怫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中,整整三天,直到苏氏把她们姐妹三人叫过去挑选皮毛和料子,看着欢呼雀跃的裘怡,和明明很高兴但却还努力维持着端庄的裘慎,她才忽然清醒,怎么又多愁伤感起来了。

仿佛是随着年纪越长,她就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一次,竟然持续了三天她才察觉,裘怫暗暗的警醒自己,以后每日临睡前都要看半个时辰能开阔心胸的书。

倒是葛覃,在裘怫挑好了皮毛和料子,回自己的屋后,拍着胸口道:“姑娘您这几日都没见笑儿,挑了一回衣料就好了,可见姑娘到底是喜欢新衣裳的。”

咦?是这样吗?

裘怫呆了呆,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难道……要开阔心胸,不必什么道藏佛经,只要几块新衣料就成?要不,今晚上试试?

于是这一晚,她就将苏氏给她练手的几块小布料、小块皮毛放在枕边,看了看,摸了摸,然后入睡,次日一早醒来,神清气爽,再看看布料和皮毛,好生喜欢,脑子里已经在琢磨着要拿它们做些什么,什么见鬼的低落沮丧,早就不翼而飞了。

事实证明,没有女人不喜欢新衣裳,哪怕是个小姑娘也一样。

裘怫觉得自己仿佛又窥到了人生至理,整个人都变得生机勃勃,像春天飞在花丛里的蝴蝶,忙乎得不想停下来,就连京城的冬日,也不那么……哦,还是好冷,算了,今天不出门了。

不出门干什么?当然就是折腾那几块练手的布料皮毛,裘怫的女红马马虎虎,只有花样子画得不错,其他的就只有中规中矩四个字可言了,说点不好听的,她的缝出来的针脚还不如裘怡来得细密直挺,就这一点,都不知道被裘怡笑话过几回了。

来年容溪堂开课,裘怡也要报女红课了,一想到自己还要继续被裘怡笑话,裘怫就对女红更没啥兴趣了。

“静女,静女……你针线好,帮我做个昭君套,就用这块灰鼠皮,我要送给母亲……”

她兴致勃勃的抓了壮丁,静女笑着走过来,接过那块皮子看了看,道:“这块皮子油光水滑的,就是小了点,亏得夫人也舍得给姑娘练手。”

“母亲对我可好了!”裘怫眉飞色舞。

静女又在布料里挑了挑,择了一块颜色素淡的做里衬,葛覃拿了针线篮来,帮着挑线裁剪,主仆三人就在被火盆熏得暖暖的屋里耗了整整一日。

到了黄昏时,忽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猫叫。

“咦?”

裘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雍容院里哪来的猫?马上就又听到了第二声猫叫,小小的,颤颤的,像羽毛轻挠到了人的心尖上。

“葛覃,你出去看看。”

葛覃套上外衣出去了,没多一会儿,抱了一只小毛团回来。

“姑娘,是只小奶猫,就缩在那边的墙根下,冻得正发抖呢,十分可怜。”

葛覃同情心泛滥,这小丫环原本就是个绒毛控,最喜欢毛绒绒的动物,别说是猫,就是寻常女孩儿看了会吓得尖叫的老鼠,她都喜欢,裘怫的小灶间里曾经发现过一只,可把葛覃喜欢得大呼小叫,结果那只小老鼠被她的叫声吓跑了,再也没出现过。惹得静女都笑话她,说她能当猫使了。

裘怫看了看那猫,确实是极小,瞅着像才断奶不久的,通体黑毛,只四足带尾巴尖一块是雪白,虽说是冻得在发抖,但看着精神却不差,尤其是被屋里暖气一冲,那眼珠子就开始转动,很是灵动的模样儿。但更醒目的是,它的脖颈间还用缎带做了领圈,上面缀着一颗蚕豆大小的粉珍珠。

这猫分明是有主的,只是不知怎么让它跑进了伯府,还翻墙进了雍容院,这一路从外到内,竟也无人发现么?又或是伯府里有谁新养了猫?只是她却是想不出,伯府哪房人能奢侈到将这样大的一颗粉珍珠给猫儿当装饰。要知道蚕豆大小的珍珠虽不算什么稀罕物,但粉色的珍珠却绝对是少见的,尤其还是这么大的粉色珍珠。

裘怫满腹狐疑,对葛覃道:“这是旁人养的猫,得送回去的。”又转头对静女道,“你去打听打听,府中谁新养了猫。”

静女放下手中的活计就去了,葛覃有些舍不得,抱着猫看了又看,然后忍不住道:“姑娘,要不咱们也养只猫吧,就养在您的小灶间,还能抓老鼠。”

裘怫:“……”

她的小灶间根本就没老鼠,唯一出现过的一只还让葛覃吓跑了。

“喵……”小猫叫了一声,露出了粉嫩嫩的舌尖,可爱极了。

裘怫拿指头在它的身上捅了捅,小猫瞪圆了眼睛好奇的看她,没什么反应,也不伸爪子。

哎,确实挺乖顺的,比伯府大厨房里的那只老猫可乘巧多了。裘怫没去过伯府大厨房,只有葛覃有一次经过那边,看到有只狸花猫卧在大厨房的窗沿上,想去摸一把,结果差一点被那只老猫一爪子挠破手,回来后葛覃就对裘怫说,那老猫可凶了。

“回头我问问母亲。”裘怫对猫猫狗狗没什么偏爱,但对身边人,却是极偏爱的,只要条件允许,她会尽力满足葛覃的心愿。

虽然没有打包票,但葛覃已经心满意足,至少,姑娘不反对。

静女去了差不多小半日才回来,禀道:“姑娘,全府里外都打听了,没人养猫,咱们府里,只有大厨房和公中库房以及各房夫人们的私库里才养猫,养的都是成年公猫,这小奶猫不是咱们府里人养的,怕是从外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