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1 / 1)

这是变相反驳皮四的话,她们姐妹和陆晔走在一处,可不是什么不要脸的倒贴,是过了明路的。

这话比裘怫的话直白些,皮四才终于回过味儿,顿时大怒。

“走什么走,话没说清楚,谁都不许走。来人,把她们给我围起来。”

立刻就有十几个靖国将军府的下人围了上来,把旁边围观的一些人给哄走,有人不满,但一听他们是靖国将军府的,立刻就没人吱声了,都远远的退开,就怕遭了池鱼之殃。

“四姐,你不要乱来。”皮秋阳顿时急了,伸手一挥,把自家的下人挥退,然后扯住皮四姑娘的衣袖,“别闹,一会儿惊动了执金吾,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陆晔也走上前,皱着眉头看着皮四姑娘,道:“四姑娘如何这样大的火气?若是裘家两位妹妹往日曾得罪过四姑娘,我代她们赔个不是,还请四姑娘看在咱们两府的交情上,给我一个薄面。”

这话听上去是他这一方在口头上认了个怂,但话里头的亲疏远近却是一目了然。说是两府的交情,可陆晔分明是护着裘家姐妹的。

裘慎见他顶着两府的交情,也毫不犹豫的维护于她,俏目中波光闪动,却是真正欢喜了起来。

裘怫见长姐欢喜,心里也觉得这位陆世子确实为人不错,出身权贵却毫无骄奢之气,为人温润有礼,遇事也有担当,可比荣国公那个任性妄为、总是弄出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事情的家伙好得多。

眼下这情势,无非是皮四下不来面子而已,也罢,就瞧在准姐夫……嘻嘻,就瞧在陆世子对长姐和她的维持上,认个怂就认个怂呗,反正又不掉半两肉。

一念及此,裘怫便有了主意,转身从店家的柜台上取了笔,沾上墨,在墙上红纸题的空白处,写下了一段极为拗口的话,而后搁笔,向店主笑道:“请问店家,这题可答对了?”

店家呆了呆,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道:“灯主人将答题写在信中。”

说着,他便手脚利索的拆开信,从中取出另一方红纸,沾了浆糊,粘在了墙上。两下一对照,竟是一字不差。

“恭喜姑娘。”

店主惊讶的取下走马灯,递到裘怫的身前。前头至少有二三十人曾对此灯有意,却都未答出题来,万没想到,竟是一个身量还未足他胸口的小姑娘给答了出来。

裘怫冲着店主一笑,接过灯,转身塞给裘慎,悄悄的对长姐使了个眼色。

裘慎顿时明白她的意思,走到皮四姑娘面前,道:“嘴上赔不是,总显得诚意不够,四姑娘喜欢此灯,我便将此灯送给四姑娘,往日得罪之处,万请四姑娘海涵。”

陆世子维护她姐妹二人,她自然不能也让陆世子失了颜面,就算赔不是,也该她亲自来赔。

皮四姑娘脸色难看起来,抬手一把打翻走马灯,道:“谁要你赔不是,你也配?”

此举着实太过了,莫说远处围观的人群已是一片哗然,就是皮秋阳,也再容忍不下去,一把攫住皮四的手腕,怒道:“四姐,够了,今次是你太过分,还不向裘姑娘赔礼。”

走马灯落到地上,里面的蜡烛倾倒,瞬间就烧了起来,眼看着陵安散人的墨宝就这样毁在了火舌下,裘慎心中惋惜,倒也顾不上跟皮四姑娘生气了。

本来方才是皮四姑娘见好就收借坡下驴的最好机会,面子也有,灯也有,可现在,却是被她自己生生给毁了,怕是不用到明日,皮四姑娘跋扈无礼的名声,就得传遍整个京城。

皮四姑娘用力甩开皮秋阳的手,道:“我是你姐,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我站道理一边。”皮秋阳义正辞严。

“那你就更该帮着我揭穿她水性杨花、恬不知耻的真面目。”皮四姑娘指向裘慎。

这话太要命了,这仇也结大了。闻者哗然,陆晔更是怒气上涌,才要呵斥,不想裘慎已是脸色冷凝的喝道:“皮四姑娘,我与你究竟何怨何仇,你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信口开河,毁人名节?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待,纵然你出身高贵,我亦要击鼓鸣冤,讨一个公道清白。”

她本就是端庄大气的长相,此时严声厉喝,眉目凛然,更是显出十二分的威仪之态,当真是教人不敢轻辱。

陆晔一时都忘了心中的气怒,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心道:能得此佳人为妻,夫复何求。

这时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带着几分愤怒,几分嘲讽,冷笑道:“裘大姑娘与她自然没有什么怨什么仇,只是防不住有人气量狭小,心地恶毒,只因为我曾当着大姑娘的面,把她皮四给扔出了昭园,她丢尽颜面,不敢来寻我的仇,自然要将目睹她不堪一面的大姑娘给毁了。”

说话间,人群被一队执金吾给分开,一身锦袍裘衣的郑秀背着双手缓缓踱了过来,带着一脸的冷笑,带着滔天的气焰,伸出手,点了点皮四姑娘,道:“将她拿下,关入府牢。”

他面上看着冷静,其中心里早有小人暴跳如雷。竟然敢欺负他的小姑娘,他不过才离开了一会儿,皮四这蠢货居然敢当众给他的小姑娘难堪,今天不整死她,他就不姓郑。

第二百三十八章化解

立刻就有两名执金吾应声上前,惊得皮秋阳伸手一拦,道:“且慢!”

他正要求情,旁边皮四姑娘却尖叫一声,道:“郑秀,你……你敢动我?”

怕吓着了小姑娘,郑秀用尽全力才把心中的暴戾给压下,冷着脸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说话。”

直接就把皮四刚才对裘怫说的话,又重重拍回了皮四的脸上。

“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皮四姑娘又气又恨,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那么……那么的喜欢这个人,可是这个人眼里没有她不说,还一次两次的如此羞辱于她。

“哟,你还知道欺人太甚啊。”郑秀见她眼泪说来就来,先前气焰嚣张,这会儿踢到铁板就立刻装可怜,反复无常,越发教人厌恶。

“执金吾,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押走。”

“慢着。”皮秋阳挡在了皮四姑娘的身前,对郑秀拱了拱手,“先前是家姐口不择言,有错在先,国公爷口头上教训她几句,已足以训戒。家姐虽犯口舌之过,但罪不至死,国公爷虽是圣眷深重,但无官无职在身,无权将家姐关于府牢。”

郑秀冷笑一声,道:“诬人名节,毁人清白,这是何等的罪大恶极,若非我晓得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可证得裘家姑娘的清白,只怕一条人命就这样被皮四逼没了,这也叫罪不至死?皮七,我听人说你饱读诗书,怎么竟是这等的只知徇私,不明是非,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皮秋阳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皮四被带走,姑娘家进了府牢,哪里还有清白可言。郑秀这个人,一向极少管闲事,虽说有横行的本钱,但从来没有做过仗势欺人的事情,今天不知是碰着了哪根筋,竟然为裘家姑娘姑娘出头起来,难道真如皮四所说,他对裘家大姑娘……

一念及此,皮秋阳就找到了破开这僵局的关键所在,他当机立断,转过身,向裘慎深深一揖,道:“家姐无礼,幸而裘姑娘清白之名人尽皆知,不是三言两语能诋毁得了,此事,我皮家必给姑娘一个交待,还望姑娘不计前嫌,宽恕家姐。”

皮四眼见他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眼泪淌得更凶,只是执金吾就在身前,郑秀又如此绝情,她心里到底怕了,只能死死咬着唇,一颗心被无尽的怨毒淹没。

裘慎脸色微变,皮七这举动,虽说不失为化解当下局面的唯一良策,但是却让她陷入了尴尬。先前她就怀疑郑秀的殷勤是冲着谁来的,而现在,她被皮四羞辱,又是郑秀出面为她撑腰,让她不多想都不行。

若她真的开口宽恕了皮四,郑秀又放过皮四,那岂不是更是坐实了郑秀对她很特别的事实?换成以前,裘慎也不会如此忐忑,可现下陆晔就在一边,若他也多想了,可怎么办?

可她若拒绝了,那岂不等于也是要毁皮四清白,落在旁人眼里,怕是对她的品行也要生出质疑。

裘怫隐在裘慎的身后,有裘慎在,她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存在感,但裘慎稍有情绪,她却又能第一个察觉。长姐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按说该是不会因此为难。然而眼前的情势却是由不得裘怫再细细揣摩了,既然裘慎不说话,她再代长姐发声就是,总不能一直让皮秋阳长揖不起。

“皮七公子这一礼赔的,不见半点诚意,并非家姐不愿宽恕,实是怕今日做了善行,来日,又要被人颠倒黑白。若是贵府上真有诚意,便把这盏灯赔来。日后纵然有人再想反口翻脸,有灯为凭,总也是个证据。”

裘怫的声音不高,但踢皮球的技术却不赖。走马灯不算稀罕之物,但绘制灯面的,却是有名的丹青大家,皮秋阳若真有诚意,便要求到陵安散人跟前,这样一来,就算是把事情闹开了,以后人人都会知道,今日的是非曲直,错在皮家,而非裘家,自然就没人再能拿皮四那几句诬赖的话来诋毁裘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