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骨宽大,是个男人的左手,用刀或剑。

门窗从裴慎进入房间起就是紧闭的,他查得箱翻柜倒,可以肯定绝没有第二个人,唯独在质问店小二时,房门曾短暂敞开过。

论身法,此人能在他们一问一答的功夫闪入房门;论劲力,能单手将裴慎瞬间压倒。最恐怖的是,被他在咫尺之内窥探了这么久,裴慎竟然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倘若方才出手是当胸一剑,裴慎和同伴数年来的筹谋必定已经一声不吭地断送在这张床上。

如此,则只能是三城三派某位老宗主、赵殷、韦剡木、柳中谷,或者乔柯。

心思电转间,裴慎腿脚也没闲着,在被压下的同时向外猛然踢去。来人早已防备,顺势便抓他脚腕,裴慎两手朝背后一挫,逼得对方松开钳制,他立刻趁机拧过身来。

两招之内,裴慎已将敛下的内息完全放开,霎时间,四周真气翻涌,一路波及至屋内悬挂的小铜葫芦,“咚”地敲在窗棂上,随即,大堂人语如沸,滚滚而来。楼上这昏暗一隅中,二人出手却凌厉无声,只看动作,仿佛在床笫间推杯换盏,好不客气。

裴慎后手挣得上风,却因为这一转身被对方抓住空袭,欺身而入。只是赤身裸体被男人挤进两腿中间,倒也罢了,对方竟有余裕在他肩上拍了一掌,令一条胳膊瞬间脱位,紧接着,便从正面再次掐住了裴慎的脖子,另一只手落到后穴,两根纤长有力的手指直接没入进去。

没有杀意,但十分凶狠,黑夜中彼此无法看清面目,他的每个动作仍然像要将裴慎生吞活剥一般。裴慎不甘示弱,用尚且自如的手臂够向他脖子,然而,也许是身量不如,也许是对方精心计算,无论怎么努力,总有纤毫之差令他的指尖虚虚扫在对方皮肉上,无法握住,反而像在渴求。

他自己的手指没用,对方只抽插几下,却立刻骨节发酥,反抗的力气卸了一半,咬牙道:“你是谁……”

肩膀明明还在剧痛,方才泄过一次的阳具却已重新振作,顶在来人身上了,倘若在平时,裴慎还能想起辨别布料,以此推断来人的身份,但眼下,几根手指就将他搅得神智昏聩,连高高举起,试图掐向男人的手臂也颤抖起来。男人明白他不敢高声呼喊,抽出手指,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

“小裴哥哥。”

话音未落,他主动凑上前去,将脖子送到了裴慎五指之间。裴慎尚且震悚失措,身下忽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只觉腰臀已被架起,又硬又烫的男根一举贯穿,将穴内塞得满满当当,只顶了一下,裴慎便彻底软倒,全身紧绷的肌肉都舒展开来,只有潮热的后穴与进犯的肉柱纠缠作一体,连上面狰狞的青筋都吮住。他手心贴在对方喉结上,感到正被对方抱起,一只手从背后圈过,搭在肩头,“嘎嘣”一下,便将骨头正好,可即便两手自由,裴慎也只剩将男人环住的力气。

他被搂得太紧了,就算是这样大开大合地肏干,也牢牢定在对方怀里,双腿完全无法并拢,上身动弹不得,承受着对方侵略意味十足的吻。男人另一只手夹在两人紧密相连的小腹之间,指腹扣在马眼上,忽轻忽重地揉搓,裴慎喉咙中只有短促的呜咽,比那位好春薇姑娘狎昵更甚,难以分辨究竟痛快还是畏惧,一吻接过一吻,情潮一浪盖过一浪,在重重禁锢和刺激下几乎窒息,以至被面目模糊的男人卷动柔舌、堵住气口时双泪长流。

直到孽根从体内彻底抽出,裴慎才意识到大堂的嘈杂声已经消失,踏青阁打烊了,伙计叮咚叮咚地收拾碗筷,再哗啦哗啦浸入水中。裴慎没喘两口,被捞着腰肢翻过身去,不等他回头看一眼,后穴被舂捣的声音已和后厨备菜的滋滋声乱成一团,蜜液就着性器交合的节奏,成线从裴慎两腿正中垂下去,男人的蹂躏更加顺畅,裴慎已经被肏干得无比顺从,乖乖被他摆弄,直到男人发现他体力不支,双手撑在枕头上也要滑倒,才暂时将人放开,道:“睡着了?”

裴慎从枕头下面抽出手,道:“没有。你要谈什么?过来一点。”

他双腿勾在男人腰上,一发力,便将对方压低半个身位,呼吸都打在彼此脸上。男人正欲开口,裴慎突然将两指捏在唇下,迅速一吹。

那口气顺着两指间的暗器筒,打在男人额头上,刚才还精神抖擞的男人一声没吭,瞬间倒下。

裴慎接住了他,缓缓躺回床上。他的确累极,这个身量的成年男子,昨天白天可以单手拎十几里路,现在只是被重量相仿的人压住,抱着人换个方向都很吃力。将对方放在床铺内侧后,裴慎也侧过去朝着他,蜷了蜷,脑袋靠在对方的胸膛上。

咚。

咚。

一下,两下,三下……平稳而有力的心跳。裴慎没有闭眼,就这样数到第三百下,黎明不可抗拒地降临,万物重获色彩,他扬起头,用目光和手指将对方的样子轻轻描摹一遍,起身盥洗片刻,提起行囊,推门而去。

81 杀鸡儆猴

第二天晚上,赵殷在镇口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乔柯,比约定晚半个时辰。他递过马缰,道:“还以为你和裴慎一块儿跑了呢。”

乔柯有错在先,脸色却比赵殷还黑,道:“你八年都没找到裴慎,我一天就可以?”

他身上有一股浓郁的脂粉气,刚才远远过来,身后坠着不少烟花女子,一路走一路甩,快到赵殷面前才甩干净。两人生怕再被缠住,催马便走,赵殷道:“说好了搜查情报,我没怪你逛花楼已经不错了。”

乔柯继续黑着脸道:“我找人。”

“什么人?”

“裴慎。”

“人呢?”

“跑了。”

“……”赵殷道:“我八年都没找到,你一天就想找到?有这工夫,不如查点有用的!”

乔柯反问:“你又查到了哪些?”

赵殷甩着手里一沓札记,道:“石蒲的亲爹石卓义,以前是云头镇首富,专做药材买卖。你也知道,云头是睽天派的地盘,所以石家和韦怀奇老宗主的交情不错,‘生死簿’上还活着的人,裴慎杀不了,很可能会拿他们的朋友撒气。”

乔柯想都没想,冷笑一声。

赵殷道:“你笑什么!”

乔柯道:“韦宗主的夫人常年卧病,不好杀?弦木功夫不高,还经常独自云游,不好杀?其他几位宗主也有不习武的亲朋,裴慎要连坐,为什么放着这些最亲密的不杀,专门杀石蒲?何况,石家在韦宗主眼皮底下家破人亡,倘若韦宗主和他们真的情同手足,当初为什么不管?”

赵殷道:“那裴慎专门杀他,难道就没个理由?难不成他想救贾清风?”

乔柯原本就不高兴,解释累了,瞟赵殷一眼,最终还是只敲了下马屁股:“先用青蚨虫留线索,再留着石蒲的活口,专等所有人聚在一起才杀死,如此一来,很快,全天下都会知道有个假裴慎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赵殷道:“杀鸡儆猴。”

裴慎名声大噪,冒充他杀人的事件越来越多,由于毫无组织,三城三派管不了,越管不了,越如雨后春笋,最后还得靠裴慎自己出来正名。乔柯道:“你既然查了石家,就该知道一点:石蒲这个人,原本没学过武功,但我问过幸存的镖师,他出手又狠又准,连孙通这种高手都抵抗不了。一个至少十几岁才开始习武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习武讲究童子功,像乔柯这种十二岁才开始的,已经迟得不能再迟,十二岁习武还能跻身宗师级别的,百年来也只有他一个。再年长一些,别说钻研武学,穷其一生,也很难和三城三派不入流的弟子抗衡。这些普通人当中,固然也有些天赋异禀,但限制他们武学成就的,除去年龄,还有一件事流派。

流派的武学越精妙,弟子越容易进境,宗门便会因之所向披靡。这正是三城三派长盛不衰的原因。

立足傍身之术外泄,仇莫大焉,所以,无论三城三派还是小门小户,对本派秘籍都严加看管,只有一个例外。2602吃肉

赵殷道:“你想说,怪我公开挽芳剑法,给石蒲学到了?我公开剑法是造福天下……”

乔柯语气平和,但又拍了一下马屁股:“赵大侠,请问你今年贵庚?”

赵殷道:“问这个干什么?四十。”

面如冠玉,四十打个对折。天真如孩提,四十掉个个,十四。

乔柯道:“我只是把情报梳理一遍,何必着急清算对错?还有一件事,我要到了云头才能确定如果没错,石蒲曾经在我家的票号做过伙计,照你这样七拐八拐地联想,石蒲被杀也要和我有关了。”

二人一路西行,直向云头而去。这镇子处在睽天派与镜山交界,地势高耸,他们下马走了一阵坡地,赵殷突然一拍双手,道:“真的可能和你有关。”

“传闻都说裴慎从未失手,这话不对,三年前,三城三派围剿过裴慎,而且险些成功。只不过那次是秘密围剿,又没真的抓到他,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