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蜡烛熄灭,一路走得小心翼翼,房中却等不及了,探出一只青筋虬起的手臂,直接接过。

小二道:“客官,账还……”

沿着地上一串叮铃铃的响声去看,客人在接过托盘时就已将铜板甩了出来,小二追着去捡,房门便“咚”地一声,像有人后背砸到上面似的,死死合上了。

小二骂道:“缺管少教,不就有俩臭钱吗!”

他不敢扬声,揣着铜板嘟嘟囔囔下楼去了,其实屋里两人都听得清楚,不过事出从权,又的确理亏,顾不上计较。乔柯背靠木门,左手举着托盘,右边单手搂住裴慎,被他自上而下地咬着亲了一会儿,才道:“你别勾我……”

裴慎道:“非要在我不情愿的时候欺负我,才有意思?”

乔柯刚才被他又推又亲,单手驾着人走了一圈都没喘一口气,这时候脑门却冒出一层汗,带着他回到床边:“这样会受伤。等你再习惯一点,好不好?你看,我把灯摆上了。”

裴慎肩头一软,陷在床单里,回头看了一眼。床帏的四角果然已经透入烛光,不再阴沉沉的,于是他继续揽着乔柯,将对方温热的胸膛带到自己上面:“你可不要后悔。过了今晚,我绝不再这样。”

乔柯道:“等再杀个张喑、王喑、李喑……也不会吗?”

裴慎沉默抱着他。

乔柯道:“报仇最忌讳心软。既然杀了,就别管他是不是纯粹的恶人。”

裴慎道:“那是你知道周喑没做过几件好事。假如真有一个好人……假如我就是杀错了呢?七十九个人……我怎么能……”

一瞬间,莫纵言把着剑柄,从脑海中一脚迈了出来。九师兄最恨别人唧唧歪歪的,骂人很痛快:“说的什么狗屁醪糟话,早你没想过,杀都杀了,在这儿给我装观音大士?师父师兄师姐都白死了,养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替你去死!”

莫纵言张嘴要骂更多,乔柯蹭上来将裴慎按在了怀里,有一搭没一搭抚着颈侧:“你不怕和这七十九个人硬碰硬,只怕错杀,那岂不是要累死了。他们杀上舜华山的时候,想没想过你们是无辜的?就算想过,有没有手下留情?”

下山多日,他胸前还是淡淡的玉墀花香,裴慎这时候倒不怕黑了,闭上双眼,朝他怀里又钻了钻。

“如果你杀错人,”乔柯继续道:“我就说你错了。但是……对也好,错也罢,我还要跟你站在一起,就算错得天理难容、千刀万剐,我还要跟你站在一起。”

怀中没有反应,他拍了拍:“阿慎,你愿意吗?”

裴慎闷在他心口问:“你杀冯开阳的时候,有人跟你说过这番话吗?”

乔柯诧异道:“……没有。”

就算被拒绝,他也准备好了。所以裴慎要起来,他就顺从地松开手臂。老啊,姨群追更。裴慎道:“帮我擦擦。”

他脸上干干净净的,溅的半边血不知洗了多少遍,乔柯还是用拇指去揩,直到脸颊发红吃痛,像一条淌在皮肤深处的河。裴慎已经缠到他身上,猫一般偏头磨蹭他的手心:“我要睡了。”

乔柯笑道:“你要睡了,那就下去。”

裴慎气急败坏,朝他拇指蛋上咬了一口,拽着乔柯来解衣襟,倒如新婚夫妻,干柴烈火,很快滚作一团,可惜木床不如乔柯家里的,吱吱呀呀,比裴慎还不禁撞,晃两下就要散了,他扒住床头,将肚子卷得更高,那粗壮男根便几乎直直栽下来,将小穴撑得浑圆,体液、精液都倒灌回去,连裴慎那根吊在半空的阳物也断断续续泌出白浊,甩到潮红的脸颊上,一路滑过嘴边。

乔柯本扶着两个臀尖,向下一压,便要为裴慎擦拭,岂料那凶器也彻底塞到底处,几乎要将男人的肚子捅破,裴慎叫道:“疼……疼!”

乔柯略微抽出一点,但既得了意趣,岂会放过,再次一顶到底:“只有疼?”

裴慎细汗如珠,只是呜咽,不再喊了,探出双手叫乔柯抱着,一抖一抖将男人的汁水都吃下去,累了就彻底伏在乔柯身上,也不管双腿大开,里面还插着男人半硬的性器。乔柯将他转过身,片刻功夫,黏液便要从通红的小穴流下来,乔柯指尖划过会阴,摸到有些肿胀的小口,立刻又肏进去,裴慎整个上身都紧绷起来,黏糊糊地喊了一声,只觉背后探出两只大手,左右各自一蒙,按着胸口将他控住,起先不觉得什么,但身下每楔入一次,两颗红缨便饱胀一些,蹭在按压越来越逼仄的手掌上,浪叫一声高过一声,乳珠又软又潮,几乎要溢出奶水。一直到揽着他躺下,乔柯也不肯松手,停在裴慎心跳的地方,唤道:“阿慎……”

裴慎哑声道:“你累了吗?”

那再战再捷的玩意儿就卡在他的臀缝中,显然是怕他承受不住,硬生生停下来的,裴慎却在胸前抓住乔柯,道:“你不要了?”

乔柯单手支起,将他困在身下,犹疑道:“你……”

如梦似幻一般,裴慎拧过身来,热乎乎的指尖抓着性器,对准,轻叹着塞回到身体里,在乔柯几乎僵直时,依然紧抱着他。

一夜荒唐无话。

50 路转

裴慎从生死簿上划掉了周喑,上马车后,仍旧时不时翻出来看下。轿厢里无聊,他就跑到前面和乔柯一起坐着,陆路时宽时窄,若贴着草丛,他便一直用手拨弄花草,把好看的摘下来簪到乔柯耳朵上,连换了五六朵,他一抬手,乔柯就知道把脑袋凑过来:“这是做什么?”

裴慎道:“谢礼。”

平时乔柯虽然会说:“又不是亲自买的,也不是亲自做的,怎么能叫谢礼?”转过头一定眉开眼笑,今天却只意思了一下,继续闷头赶车去了。裴慎想不明白哪里惹他不快,窘迫道:“我实在什么都没有了……”

倒是有一张见之难忘的脸,仙肴玉馔般令人欲罢不能的身体,给乔凤仪享用彻夜,也算一种报答,但乔柯并不愿以此视之。好在裴慎也未作此想,尽管身上已经红一块紫一块,下头也大概还吃着痛,却强打精神,朝他贴了贴:“要不是你,我也杀不了周喑。”

乔柯道:“我不出手,你也能杀他。但是会受伤。”

裴慎道:“你心情不好?”

乔柯惨惨淡淡地点了下头,满脸写着“你终于发现了”,一副受气小媳妇样,裴慎再不发现,恐怕天上要下鹅毛雪:“是因为我吗?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你,你后悔帮我?”

乔柯道:“不是因……”

裴慎头脑中已经爱恨情仇风云变换,一会儿想到乔柯又去抓了个别的男人为非作歹,一会儿猜他和周喑其实连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临近道口,行人也多了,远远只见两辆马车,一辆拖着行李,一辆挂着轿辇,随车仆从严阵以待,齐刷刷看向这边。乔柯正要抬手,裴慎突然抢过缰绳,一脚把他踹到了轿厢里:“坏了!刚杀完周喑,就在这个路口让人看见了,你别出声! ”

但凡是江湖人,没见过乔柯也大致认得出,所以这一脚真是又聪明又及时,但裴慎似乎没有想到,他自己被人认出的可能性虽然小,后果却不堪设想。轿厢里,乔柯终于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探出来扶了下头冠,搂着裴慎的腰,把他拖到后面,驭停马车,道:“是我的人。”

裴慎拧着脖子看他:“啊?”

那带轿辇的马车竟然和他们乘坐的这辆一模一样,有专门的车夫掌绳。乔柯带他进去,道:“我们一直在这辆车上,怎么会出现在繁原附近呢?”

说罢,另一个和他身形相仿的小伙子搬出一堆繁原特产,放到他们原本乘坐的马车上,面不改色地驾走了。日头还不到正午,但裴慎一下子松了劲儿,蔫在乔柯怀里打瞌睡,迷迷糊糊地问:“既然连这个都想好了,你到底因为什么事不开心?”

乔柯道:“我说了,你愿意帮我么?”

裴慎不假思索道:“愿意。”

车轮咯噔一下,从一块小石子上碾过去了,两人都被震得耸起肩膀。与此同时,裴慎感到手腕一松,马车再落地时,那早已长在身上的铁链竟然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挂着小铃铛的手环。裴慎正道:“你怎么突然……”忽然眉头一皱,猛地扑过去将轿厢的窗户扯开。窗外银杏参天,大路笔直,马蹄从坚实的路基上哒哒纵起,铃铛手环也随之不断发出脆响,好似盛装的少女正在舞蹈。裴慎大喊道:“停车!停车!”

乔柯道:“不许停。”

裴慎困意全无,心情也一落千丈:“这是哪里?你要带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