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还是说……这人哪里得罪魏大人了?

思及临行前魏延璋的嘱咐,他心中一阵嘀咕,又想到此行自个儿尴尬的位置,还是决定退了半步,“……程大夫说笑了,天灾人祸,这也是不可抗力。”

轻咳两声,假模假样捋了捋蓄了几根的胡子,“既如此,那遵循大人的命令便是。”

车队一路西行。

绕过陵阳,直奔芙城。

沿途伴着几声鸟鸣,山涧里溪水潺潺,程岐伸手拨弄了几下,溪水清澈见底,映出他起了些薄茧的关节。

虎口处的伤口经过大半日,血已经完全止住,被冷泠泠的溪水一浸,有些发痒。

程岐的思绪有些杂乱,一路精神高度紧绷下,竟有几分昏昏欲睡。

回神,他忍不住捧起一汪溪水,洗了洗脸好清醒些。

谁料下一瞬,身后某处便传来一阵高扬的警报声,“大人小心!”

“敌袭!”

……

山林外二十里处,桑虞正在与一侍卫僵持着。

她自从醒来便知晓是遭了暗算,索性摒弃掉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开始自救,一来二去,还真叫她套上了近乎。

云妗大约是为了掩人耳目,路上没有亲自跟来,只派了几个亲信派送。

桑虞心知若是真的到了地方,怕是也没好果子吃,索性在马车上也不费那力气,临到了休息的地方,见有两名侍卫借口放风走远了,这才佯装幽幽转醒。

周围只余两人在闲聊,一听见动静,其中一人立刻用剑挑起帘子,边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讲什么方言。

桑虞被这刺眼的阳光一照,顷刻间晃了眼,只病怏怏地轻抬了抬眼皮。

那掀帘子的人见她醒了,嘴里念叨的声量更大上些,这回,桑虞听清了,是说她“多事”。

“这、这位大哥……”她怯生生开口,见那人面露不耐,似是被吓着了,泫然欲泣道:“这、这……是哪儿?”

侍卫的同伙阿杞听到里头带了几丝哭腔的声音,只觉得身子一酥,不知是不是这差事太过无聊,恍然间竟连呼吸也紧了几分。

心里怪罪掀帘子那人不懂怜香惜玉,边想着边把人搡到了一旁,“去去”

“边儿去,我来问。”阿杞呵斥完,转头又换了一副嘴脸,“你怎么回事!”目光触及桑虞被面纱缠绕的脸,语气一顿,接着,视线久久停驻在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眼眸之上。

对面的人看似凶,实则是色厉内荏,比刚刚那个好相处些。

想明白这点,再开口,桑虞本就夹着的嗓子更嗲了几分,“这位大哥,你行行好……”

“我只是想要如厕,实在憋不住了,这才猛然惊醒,谁知我这才一开口,刚刚那人就要拿刀”说到这儿,她似是后怕,胸口止不住一阵起伏,惹得对面的人眼神止不住地乱飘。

“如厕?”阿杞咽了咽口水,???? 规规矩矩道:“不行!”

“憋一憋就差不多了,娘们唧唧的咋嫩多事嘞?”话里止不住地嫌弃,大约也是嫌她事多。

桑虞心知看守护送她的人大概是被下了死命令,又心急哪一茬对方想起来去喊人了,心里无端焦急起来,一来二去,连装哭的模样无形中都更真了几分。

阿杞见她这样,烦躁地“啧”了声,僵持几息,才嚷嚷着叫停。

“行了行了,老子带你去!一天天哭哭哭的,烦不烦?”

想到上头的命令,又是只能看不能碰,话里的躁意更甚,“你们这种富贵人家的就是麻烦……还出得来不?自个儿蹦出来。”

桑虞早就醒了,自然早就回复了些力气,但眼下,她是把西子捧心演了个入木三分,只差外头的风一吹便要倒了,“……不能。”

见她又要哭,阿杞赶忙扭头对外头的同伴说了些什么,旋即两人一道把桑虞抬了出去,一人留在原地,阿杞则负责盯着桑虞如厕。

凉风拂面,带着几丝草木的清香。

桑虞被蒙着眼,只得一边接着裙摆遮挡,脚下用力碾地,待鞋底沾染上泥土才作罢。

半晌,大概是到了地方,押着她的那人才松了力道,“你上吧。”

桑虞无辜道:“不解绳子,我怎么如厕呢?”

阿杞见状冷笑一声,仿佛预知了她的行为,“老子就晓得你是要跑!还解绑呢……”

桑虞仍旧好脾气,“大哥你误会了,是我们女孩子家衣着复杂,譬如我身上这件裙装,便是带子缠带子的,平日里都有侍女为我穿衣,如今我一个人,蒙着眼……实在是不甚熟练。”

半晌,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桑虞补充道:“大哥,真是你想岔了……手该怎么捆给我捆着就是,只是这脚……”

那侍卫也怕耽误时间,权衡两息,吐了口唾沫,没好气道:“得。”三两下解了她脚上的绳子,边催促道:“快点儿。”

语罢,倒是破天荒离远了几步,但视线仍旧紧紧锁着。

桑虞只觉得对方的脚步离远了些,但心底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只得假装有些不适应地摸索着向前。

她幼时也差点遭遇过这种绑架撕票,阴差阳错被好心人救回来之后,桑宗彦特意请人来训练过,故而,比起一般人,蒙眼其实对她的影响并不太大。

这么一来一回,加上方才的周旋,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那两个出去放风的侍卫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她大抵是被搜身了,袖子里用来防身的短刃,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好在这次出门时,所带的手镯和发簪皆是特制的,真有什么情况,横竖能抵挡一二。

但……

前来看守她的侍卫,脚步沉稳有力,她如今中了药,药效尚未完全过去,此时硬刚无异于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