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 “你......不准备给我个名……

桑虞伤势未愈, 程岐自然不愿意多折腾。

阴差阳错下，一行人竟是在燕郡待到?了除夕之前。

一月的天，天地?似是拉上了白色的帷幕, 雪堆积成厚厚的一层。雪粒子?时有时无，伴着冷风, 猛然刮来, 吹得人遍体?生寒。

院子?门口, 有侍从拿着扫把，正卖力?地?扫着雪。

屋内, 窗前梨花木桌上摆放的雕花铜镜内，映出桑虞尚且带着几丝病气的面容。

发丝裹着水汽, 许是被屋内的热气烘烤得出了汗，几缕碎发紧贴在脸颊侧面。

女子?本就如白瓷一般的肤色，此时更添几丝弱柳扶风之感，好在养了这么几日, 虽依旧病恹恹，相较于前些夜里满身?是血被送来时, 已是大变样?了。

程岐默不作声把窗棂关严, 自顾自地?坐在一旁。

桑虞身?上的伤如文太医所料, 日子?越过?, 伤势愈发好转, 连带着人的精气神?也好上不少。

但或许是一朝被蛇咬, 也或者是他自个儿被这些明?枪暗箭伤多了, 出经验了, 每每对上桑虞想要出门的请求时，是越发会装傻充愣那一套了。

但偏偏对方在屋里实?打实?地?待了这么几天，早就发霉了, 趁着除夕前，见窗外?大雪纷飞，难免动了赏雪的心思。

如此，一来二去便苦了程岐。

心上人包含希冀的目光，配上那双雾蒙蒙的水眸，总让他脸上烧得慌，终于在又一次对望无果后，他缴械投降，“你身?子?刚好，如何能去外?头吹冷风？”

桑虞见程岐态度松动，立刻振振有词，“从前你也不这么管着我啊？”她瞥他，“如今是怎么了？”

“太医都说我身?子?好了许多，可以出去逛一逛的。”

程岐老神?定定，“文太医说的不准。”

男人对前半句话避而不答，落在桑虞耳里，难免叫她有些奇怪。

细细想来，这样?的变化恰好是她醒来之后，自打她清醒后，这人就跟个小媳妇样?的，是她多瞅一眼也不行，多扒拉一下也害羞。

譬如现在......

她飞快用余光扫了眼，入目所及，程岐的耳尖已然蔓延上丝丝红晕。

不知道的，还只以为他是头次遭遇这种事情。

桑虞：“我上回便想问了。”

她瞥见对面人正襟危坐的姿态，心下暗笑一声，半晌，犹疑着开口，语气带着几丝外?露的疑惑，“你这几日......是怎么回事？”

从前只是暗戳戳地?表达一二，或者压根就不敢多言的人，最近几天愈发摆起架子?来了。

荒唐地?就像是......当家做主了一般。

察觉到?桑虞视线投注，程岐反应得很迅速，瞧着若无其事，脸仍是不自觉地?微微侧了过?去。

语调如常，“......无事。”只是暗处衣袖遮掩下的指节快要拧成了麻花。

连带着，思绪更是纷飞复杂。

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偷亲桑虞，实?在是太混涨了些。

虽说再一不能再二，可这几次也确实?是意外?。

再者......

程岐想到?前几日在门边吹的那些冷风，面上可疑地?沉默了会儿，“......你如果想出去，等?到?明?日除夕，咱们在院里赏雪景可好？”

男人的语调平缓又温柔，与?过?去相比，如今更添几丝缠绵与?轻哄的意味，好端端地?，桑虞听得面上一红，一颗心不知怎的也是跳得飞快。

两人干脆谁也不看谁，霎时间，室内再度安静下来。

片刻后，她才默契揭过?这个话题，轻应了声好。

翌日，外?头的雪仿佛也听见了两人先?前的谈话，趁着年节，洋洋洒洒下了好几个时辰，过?了申时，才渐渐停止，外?头的天地?都被雪映得明?晃晃的。

除夕夜前，天半黑不黑的时候，整个燕郡便已经极其热闹了起来。

铺子?里，糖糕的香气伴着人群的熙攘声，人们边挑选着食材，边三三两两讨论?着。

年节将至，忙忙碌碌一整年，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的空闲，自然是瞧什么都顺眼，干什么都欣喜。

桑虞在屋里养了这么几天的伤，如今也被这氛围所感染，在院里支了个地?方，准备起夜间守岁要用的小玩意儿。

入了夜，天空完全被一片暗色笼罩。

院落某处，热气腾腾的饺子?香，???? 冲散了几丝冷空气。

桑虞大伤初愈，太守杨郸也是特殊时期，身?子?骨一个不如一个，众人干脆一合计，把守岁时要吃的东西提前了一个时辰。

饺子?是猪肉馅的，掺杂了几丝碎豆腐，浸泡在热乎乎的汤里，浓稠状的汤料，配上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杨淇默不作声吃了一碗，又跟着悄悄再添了几个，杨郸瞧在眼底，眼角处的皱纹都笑得更挤在了一块儿。

窗外?，烟花绽放的声响与?人群的惊呼混杂在一处，火树银花下，几人的身?影被勾勒至一团不大不小的光晕里。

灯火摇曳，桑虞静静抬眸，目光与?对面人相撞，程岐望来的视线颇为灼热，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瞧？”

想到?这些，桑虞心中难免一阵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