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屋子?的主人在家,这才放下心来,“大当家的,都打听清楚了,那小皇帝派来的人今日刚入城,瞧着是元气大伤。”
草寇翟刚听了这话,心下闪过一丝欣喜,“当真?”
见自?家小弟言之凿凿点头,这才抚掌大笑,“好?好?好?!天不亡我?黑豹帮!”眉梢一挑,“你赶紧去联系黑熊帮和黑虎帮的人,跟他们说本帮主有大事详谈,邀其当家的一叙!”
那小弟赶忙点头应声,脚底抹油跑出了门。
剩翟刚一人在屋内,???? 左右踱步。
他们这两个帮派自?前些年扎根燕郡后,近些年逐渐壮大,可?到底是比不过正规兵,故而一直被太守杨郸的人压制着。
又熬了许多年,眼瞅着这厮年过花甲,像是活不长了,可?奈何……三?家帮派内里又各自?防备着,以至于如今高?不成低不就地拖着。
眼下京城来人,于情于理,杨郸势必会分出精力,如此,倒是他们趁乱突袭的好?机会。
理顺其中关键,翟刚是越想?越觉得此计可?成,一寻思,索性喊来手下幕僚先一步商讨起对策来。
屋外?,枯了大半的树上,折了的枝干被初冬冷风吹得呼呼作响,半晌,终是承受不住,径直掉落在土地上。
太守府内,一簇断枝被端着铜盆的侍女踩过,发出轻而闷的声音。
声响短促,经由寒风裹挟,直直扑向室内。
一盆盆鲜红的血水被接连端走,不多时?,才渐渐停止。
程岐躺在榻上,整个人似是睡得极为香甜,如果?不是骤然拔高?的体?温,瞧着像是与进城前别无二致。
杨郸刚听裴易告知完事情始末,片刻,堪堪撑起?程岐的眼皮细瞧了瞧。
待放下后,才语气沉沉道:“他这次中的毒颇为蹊跷,瞧着,竟与前朝某种毒药毒发后的迹象颇为相似。”
“可?......”那药是皇家秘药,为皇室独有,又怎么会被和胡家有关的、随随便便一个晚辈拿到,还用在了程岐的身上?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杨郸只淡淡瞥了一眼眼巴巴等着的三?人,问道:“你家主子?之前是不是还中了别的毒?”
裴易和裴言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点头道:“是的,那毒草名为钩吻草,药效亦是极为霸道,不过公子?设法把其毒素压制了不少,再加上用的剂量极小,这才熬了过去。”
裴言安静听裴易讲完,见对面的人面露诧异,斟酌道:“公子?此举也是不得已。”他顿了下,“敢问前辈,可?否是因为余毒未彻底消除,这才......?”
“你家公子?身体?底子?虽不错,可?也不能这么糟蹋。”杨郸没否认,更没追问其中细节。
瞟了他俩一眼,目光偏了偏,在桑虞隐带焦急的神色上停滞片刻,这才继续道:“你说的原因是有,但不完全。”
“主要是这毒药不简单啊。”老人已过花甲,骤然瞅见昔日恩师的嫡孙成这幅模样,语气有些莫测,“......罢了。”
说完,便忽地起?身去吩咐门外?候着的下人去库房里拿药材。
不多时?,一副有些陈旧的木匣被带了过来,打开,里头只有一个通体?碧绿的药瓶。
杨郸脸上飞快闪过一丝肉疼,但手下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含糊,迅速得如疾风过境。
围观三?人只见他拿出一颗药丸,手下一撑,猛地朝程岐嘴中投去。
裴易来不及组织,便被裴言无声地拽了下衣角,侧目,见同伴默默对他摇了摇头。
半晌,还是桑虞借着女儿家的名义,缓缓出声,“敢问前辈,接下来是......?”
女子?嗓音如莺啼,骤然落于寂静的环境内,惹得杨郸无意识又扫了眼。
见程岐的那两名属下隐隐有以她为女主人的架势,这才了然挑眉,解释道:“接下来就按你们研究的那药方,熬制一副给他喝了便是,聊胜于无。”
“至于他这条命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今晚的造化了。”
桑虞闻言,随着杨郸的视线投向榻上
程岐眉头紧蹙,一张脸比初进城时?更白几分,眉宇间全是浓到化不开的病气,整个人恹恹的。
方才半背着他走时?还不觉得,如今离近了,桑虞才突然发觉,对方鬓角处的碎发已然被汗水浸湿。
发冠早就被放在了一旁,如今发丝散开着,更添几分平常不显的疲惫与虚弱。
裴易刚刚便跟着出门去煎药了,如今剩下裴言和桑虞。
杨郸默默收回视线,大步朝门外?走,“别干等着了,这一时?半会也出不了结果?。”语罢,便自?顾自?地先一步离开了。
然而,屋内剩下的两人却是没有杨郸的好?心态。
裴言见桑虞面露疲色,正想?开口劝上两句,谁料对方竟先一步出声,“方才一路上你辛苦了,先去歇一歇吧,???? 这边有我?看着。”
“桑小姐千金之躯,万不可?”
“哪有什么不可?的。”桑虞打断他,瞥见对方眼底的红血丝,轻叹口气,“快去休息吧,多少眯一会儿。”
桑虞话里满是关心,裴言接收到这份爱屋及乌,语气一顿,便也索性应下了。
公子?有言,桑小姐的命令与他的命令别无二样。
再者......他也确实需要歇一会儿。
片刻后,随着雕花木门轻轻合拢,屋内转瞬又再次归于一片安静。
床榻上的人眉头紧锁,似是陷入梦魇。
桑虞刚一靠近,手腕便被猛然攥住,她躲闪不及,整个人下意识朝程岐的方向倾斜。
肌肤相触,温热的体?温倏然升起?轻微的电流,酥酥麻麻,一股脑地充斥整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