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更令人担心的还是少校的头脑情况,在情绪激动到无以复加,眼珠爬上血丝,抱头大喘气时,委员长要他去叫医务,等回来后,少校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嘴角含沫,似乎还呕吐过。

自然是紧急送了医,而后是在送医途中将这事儿安排了下去。

“我给边颐打个电话,托他查下谢俸从哪回来,然后你们直接联系。”

边秘书长的正在竞选期,看起来每次投票差距不大,但大家心知肚明胜算不小,在郦州定位一个人算是易如反掌。

只是有意思的是,本以为只是客气的交托完事项就能挂了电话,没想,对面那声音忽地压了下去道:“副官位高权重,气势凌然,边某冒昧,烦请见到人时稍微谦让三分。”

奇异的,和委员长的要求一致,若说委员长真就听那“疯话”,怕吓到自己儿子的亲骨肉,那边秘书长又是出于什么立场,何种考量。

电梯抵达七楼,副官打住了思绪,想想,把手套褪了放入口袋。

白手套让人紧张,多少还是能缓解一些吧。

陈远路做梦也想不到,才身心俱疲的结束一场激烈的性爱,转头就要面临更大的考验。他半躺在床上,靠着枕头靠背昏昏欲睡,还在等洗手间的孩子们出来,两小孩饭后回来就心事重重,嘀嘀咕咕个不停,雪儿说有事要告诉他,可立马被小鹰拦住,拉走,所以陈远路说让他们讨论完了达成一致再来跟爸爸说。

只是,什么事儿啊,讲这么久......他的眼皮都睁不开了。

两小孩商量的事,不是别的,就是早晨六点左右听到的按铃敲门声,小鹰睡得浅,又是男孩儿所以一听到声儿就赶忙跳下床,边跑边调整拖鞋,急切又期待的打开门,一声“爸爸”已经脱口而出。

可门口站着的不是爸爸,而是一个穿军装的叔叔,比寸头长点的头发,衣领敞开,不像别的军人穿的一丝不苟,板板正正,反倒随意的让人、让人不自觉的倒退一步。

他看见那人的脸,四目相对,如出一辙的凤眼的里同时映出彼此的模样,叔叔的眼睛瞬间瞪大,而小鹰心跳加速,震惊于这人的长相,像在看镜子,看十几二十年后的自己。

他又上前一步,把门掩去大半,只留一道缝,不让妹妹听到,小声问:“叔叔有什么事?”

然而这位军人叔叔却是不发一言,只是突然弯腰,将脸伸到自己面前,他吓了一跳,本能又想后退,但想到小雪又赶紧站定,后背紧紧贴在门上,寸步不让。

感受不到恶意,可强烈的压迫感令他呼吸急促,近距离看那张脸才发现,实际棱角很是阴柔,若不是气势太强,遮掩了容貌的“缺陷”,该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男生女相......

“你叫我爸爸,是不是。”

陈西围听到这话,莫名就汗毛起立,叔叔的声音不大,可透露着奇异的压抑的令人心颤的......情绪、情感......让他敏感的捕捉到,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不、不是。我叫错了,你不是......”

他没有说完,“你不是爸爸”这句话好像不能说,说出来会有......危险。

属于孩童的警觉让他收住嘴,可似乎前面的否定就已经点燃了叔叔的“怒意”。

虽然没有动作,可呼吸明显变粗变重,那双眼睛深深钉在他的脸上、身上、毫不掩饰,赤裸裸的上下打量。

这让西围难受极了,所有抗压能力都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汇集到全身,强迫自己说出“叔叔你找错地方了,我要回去了。”

但脚步没动,他要看着这个叔叔转身离开才敢退回门去,如果叔叔不走,强来,他就立刻关门保护小雪,然后在走廊上呼救。

都想到了这一步,可下一句话还是让他后背发凉。

“那个眼睛圆圆的漂亮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她之前找我......找她的爸爸。”

男人的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隐隐还带着些戏谑:“我猜你们爸爸还没有回来对不对。”

西围脸色一白,毫无防备就被戳中了弱点,他这才想起之前雪儿跟他说过,找过一个军人叔叔求助,难道就是这位?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对付,就知道她是看脸挑人,见人家长的好又像自己......又穿制服就掉以轻心。

“真像.......刚想夸你有种,知道保护妹妹,可是怎么这会儿也要哭了,你妹妹可比你坚强。”

“我没有哭!”

受不了激,西围声音拔高,生生把犯酸泛红的泪意憋回,直直、死死瞪向男人。

两人视线的焦灼持续了好几秒,然后门从里面被大力拉开,西妲揉着眼睛,还有些迷糊,看到他在门外下意识就拉住手。

“你叫什么啊,爸爸回来了吗?”

再看清军人叔叔,竟然还有些高兴,心大道:“叔叔你还来了,是有爸爸的消息吗?还是......西围,你看你们长得像不像!”

笨蛋!别叫我的大名!

陈西围又气又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转过身对着西妲,直跺脚。

“......爸爸,很快就回来,你们回屋乖乖等着。”

那叔叔的声音愈发沙哑,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什么,就连西妲也发现了不对劲,还想再问些话,谁叔叔忽然抬手,大掌一推,竟然直接将他俩推入门中,然后拉住把手把门给关了起来。

他们俩被推的猝不及防,跌跌撞撞,慌张间想要去拧门,可根本拧不开,叔叔就在外边攥着把手,纹丝不动。

“不许出来,敢再给陌生人开门喊爸爸......你们就永远见不到爸爸。”

那声音是如此的恶狠狠,似乎咬着牙关挤出的话语,让他们吓到不敢再碰门把,甚至不敢接近门。

直到很久、很久,西围才壮着胆子偷偷去拧了门,门缝外空无一人。

他们本来决定不跟爸爸说这些,报喜不报忧,可是,西妲现在要反悔,她在洗手间里还在为叔叔说话。

“他不是坏人......我就有这种感觉,他要是坏人就不会半夜送我回来,也不会把我们关起来不让出门,而且爸爸的确回来了.......他跟你那么像,怎么会是坏人!”

可问题就在这啊!

西围攥紧裤腿,难以用道理说服妹妹,更无法说服自己。

那是从心脏传递出的感情,与那人对视时,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住。

那人在忍受痛苦,临走时这种感觉最为清晰,把他们推进门是为了......为了隔离彼此,是疯狂与痛苦前的理智挣扎......是、是在保护?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荒谬的感觉,他在为那人的行为合理化,在解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