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不似先前那般安静,围拢着一圈人,吵吵嚷嚷的,挡住了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走近,看见几个服务生在拉架,正准备从人群中挤出去,余光一扫,程庭南的身影映入眼帘。
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围着他,他被推来搡去,险些摔倒。
燕惊秋眉头紧皱,朝人群喊道:“别吵了!”
周围静了片刻,他推开人群挤进去,拽住程庭南把他拉到身后,对那三个中年男人说:“你们想干嘛?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再这样我报警了!”
“你谁啊你,我们和他的事要你管?”
“他是我朋友,我就要管!”
燕惊秋回头看了看程庭南,问:“你没事吧?”
程庭南愣愣地摇头,瞥见他肩膀上一片花粉,忽然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一定喝了太多的酒,不然为什么燕惊秋会出现在这里,会站出来维护他呢?
那三个男人仍在叫嚣,程庭南摇了摇隐隐作痛的头,抬眼望过去,正看见其中一人拿着茶壶从包厢跑出来,就要往燕惊秋脸上泼。
那茶他喝过,刚刚被服务生送过去,还是滚烫的。他本能地要去挡,但酒劲上涌,身体迟钝地反应不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闭了闭眼睛,听到茶壶碎裂的声音,再睁眼去看,猛然坠进一双茶褐色的深沉眼眸里。
那双眼睛在他脸上停了一秒,随即移向燕惊秋,浓郁的爱意跟着倾泻出来,像夏季夜晚里香气热烈的栀子,刺鼻得有些惹人厌烦。
燕惊秋躲在眼睛主人的怀里,完好无损,但他被吓坏了,颤着肩膀喊“鹤洲”,细白的手指捧住了梁鹤洲的脸。
程庭南的心坠了坠,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他比不过梁鹤洲的地方,他永远也赢不过争不过这个男人了。
人群重新吵嚷起来,几个服务生拦住要逃走的那三个人,燕惊秋拽着梁鹤洲进了洗手间。
茶壶砸在梁鹤洲腰上,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这会儿天气慢慢热起来,他穿得薄,脱下外套后,果然里面的T恤也潮了,后背红了一大片。
燕惊秋脸色煞白,眼睑飘红,小心翼翼卷起他的衣服,看见皮肤上已经鼓起小水泡,当下哽咽着哭了。
“鹤洲……呜呜……”
他边哭边打开水龙头,用手掬水泼在他腰上。
“不要紧,别哭。我看你一直不回来,幸好我来找你了。”梁鹤洲拂去他眼角的泪,除了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看不出什么不妥,比起烫伤,好像更关心燕惊秋的状况。
程庭南站在门口,说:“还是快点去医院吧,看着很严重。”
梁鹤洲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附在燕惊秋耳边说了些什么,燕惊秋搂着他抽泣,侧头吻住了他。
程庭南移开视线,走出去叫车。
他在门口等着,不多时三五个高大的服务生扭着那三个男人也出了店门,其中一人对他说:“先生,我们已经报过警了,一会儿警察会来带他们走。”
“我知道了,谢谢。”
片刻后燕惊秋和梁鹤洲也出来了,那三人见了他们,嘴里仍是嘀嘀咕咕地说着脏话。
燕惊秋站得离他们近,听得清楚,气得脸色涨红,转身一拳挥在摔茶壶的那人脸上,把那人扑倒在地,膝盖顶着他的肚子,揪着他的头发,狠狠用他的脑袋砸了几下地面。
场面又乱作一团,燕惊秋被梁鹤洲抱着拉开时,蹬着双脚又踹了他好几次。
到医院时已经深夜了,燕惊秋哭了一路,等梁鹤洲走进急诊室,他才止了眼泪,紧紧抱着梁鹤洲的外套不肯松手。
程庭南靠墙站着,还没醒酒,头疼得厉害,像有小锤子在敲太阳穴。
他开口和燕惊秋搭话,试图转移注意力。
“刚才,谢谢你。”
燕惊秋抽噎着说:“不用谢。”
“那几个是我的客户,跟他们谈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他们又喝了很多酒,所以……”
“喔。”
“你手没事吧?蹭破了吗?”
“没有,就是有点红。”
燕惊秋看了看手背,擦掉眼泪,望向急诊室的门,静静地一动不动。
程庭南顿了半晌,又说:“你和鹤洲一起去吃饭吗?”
“嗯,我们和好了。”
“看出来了,好久不见,你……变了很多。”
燕惊秋这才看向他,认认真真地说:“对,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之前都是我不好,让你难过,真的对不起。庭南,你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和你”
程庭南垂眸,打断他,“我知道的,不用再说了。”
二十多分钟后,梁鹤洲走了出来,他腰上缠了一圈绷带,神色倦怠。
燕惊秋急急上前抱住他,他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和程庭南点头打招呼。
三人一起去药房拿了药,再赶去警局。已经过了午夜,民警只简单做询问了情况,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后就让他们先回去。
程庭南没和他们一起走,看他们的车子开远后,站在街边给关远山打电话。
“喂?学长?”关远山听起来还没睡醒。
“打扰你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