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奥迪疾驰,精致的黑皮笔记本静静的躺在副驾驶座椅上。心乱如麻的林向泽紧抿嘴唇一言不发。从被恶犬吓的肝胆俱裂的男人嘴里,他打探到了不少未知的事情,疑惑也更甚,一,男人告诉他姜翠翠在白晓茹租住的地方藏了一个u盘,可现场却毫无发现!那个消失的u盘到哪里去了?二,晓茹的日记本在他草草翻阅后,林向泽发现有三页纸缺失!从日期推断她记录的应该是近期的事情,被撕掉的三页究竟承载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最后一点也是最让他疑惑的事情,给他邮箱发消息的人究竟是谁?这位藏匿在黑暗里的知情者是敌?是友?仔细分析各种情况后,他决定按图索骥,根据男人提供的地址找姜翠翠与被绑架的赵长河!神秘u盘,日记本上无端消失的三页纸,被绑架的赵长河,突然失踪的白晓茹,四者间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这一切谜底都隐藏在城东那个偏僻的房舍!
姜翠翠紧捂小腹脚步踉跄从小巷尽头闯了出来,细密的汗珠挂在她惨白的脸庞,飘渺虚晃的景象定格在三个月前的那个雨夜,慈眉善目的赵夫人带人将她围堵于街头,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她身上,不堪入耳的咒骂将她的尊严化为齑粉。围观人群冷嘲热讽却也无人敢上前阻拦,雨点淋湿了她的身,也冰冷了她的心。她艰难起身不顾白皙的大腿殷红一片,冷冷看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胡乱擦拭嘴角的血丝,那刻她咽下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仇恨的种子也开始生根发芽。姜翠翠清楚记得那天是她的生理期。此时她右手扶在斑驳的墙壁,左手捂着刀绞般疼痛的小腹,缓缓挪动着虚浮的步伐。巷子右拐直走几百米有一个小药店,从那里也许能寻求到些许止痛片。
冯正将身体藏匿在小巷的破旧垛口,警惕的眼神尾随姜翠翠离去,摸出电话接通来电,话筒那头已然有了 安排,冯正紧盯巷子尽头残破的屋舍,嘴里小声称“是!”
赵长河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发抖,被乱棍击打过的肌肤带来难忍的疼痛,面色淤青的他再也没有商场官场春风得意时的娇纵。两个卑微如尘土的蝼蚁有一天会像深渊如铁链,将他拉入无边地狱!把他骄傲的自尊,貌似不屈的人格全部击碎化为齑粉,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曾预料的场景。此刻的他惶惶不可终日,卑微蜷缩在阴暗潮湿中,如同铁笼里待宰的老狗。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开了一条缝。晨曦驱散了些许阴霾,温暖的阳光似乎为屋子里的被囚者带来生的希望。赵长河被绳子束缚的身体像只蠕动的蛆,磕头如捣蒜的他 被胶带封住的嘴发出阵阵讨饶。
冯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光亮里许久,遥想不久,这位商界传奇政坛红人还是他巴结讨好的对象,如今那人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可怜巴巴的匍匐在他面前,这一切竟是如此的不真实。
无情的嘲笑从冯正嘴里肆意蹦出。他笑人生的无常,也笑赵长河的穷途末路大限将至!直到赵长河大小便失禁,冯正也没有松开捂住赵长河口鼻的破布,从垃圾堆里随手捡拾的破布成了他的招魂幡,把他从热闹喧嚣的阳间拖拽进万劫不复的黄泉!他温热的脖颈软绵绵的瘫倒在一侧,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赵长河仍无法相信那个出现在晨光里的刑侦队长冯正会置他于死地!意识渐渐模糊前的他似乎听见对方咬牙切齿的狞笑和恶意的调侃:“许多冤魂一直在等着你,你命该如此!”
药店的门头被岁月侵蚀已然发黄变黑,肖明远站在落满灰尘的药架前指着几种治疗哮喘方面的药物,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的中年女人接过零碎钞票,将几盒药塞递了过来!
精疲力竭的姜翠翠终于走到了药店门口,抬头无力的瞟了眼模糊的招牌。正欲进门的她险些被一名高大的年轻男子撞倒在地。幸好有只大手及时抓住她即将倾倒的身体。男子手里的药就在那时掉落在地!肖明远俯身捡拾,也不忘对眼前脸色发青面露痛苦的女子连声致歉!脚步匆匆的他刚迈出两步却被身后的女子叫住,肖明远狐疑转头沿着那人目光寻去,地上躺着自已的证件,庄严的警徽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第三章:错轨的列车
姜翠翠弯腰捂肚缓缓踏进药店,闪身进门慌忙偷瞄,肖明远行色匆匆的背影渐行渐远,悬着的心方才得以落地。憋闷的气刚刚舒展,莫名的不安却让她手足无措。恍惚间姜翠翠觉得头皮发麻,不好的预感如拍岸的浪花层层袭来!引的她紧缩的心脏如同擂鼓咚咚作响!
高一航垂头丧气的穿行在小巷间。昨晚被干哥肖明远送回家,原本哥俩商量好的话语计谋被高树全这个奸商父亲识破。事情即将于事无补,他便索性将事情全盘托出,将自已在长河集团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把自已被安保人员群殴的事实颠倒,在他的描述中自已就像大闹天宫反抗不公的孙悟空。原本肺部就有疾患的父亲却像兵败如山倒的天兵天将般渐渐萎靡了下去!在高一航唾沫横飞的话语里,高树全剧烈起伏的胸口像极了铁匠手中拉动的破洞风箱,尽管呼呲呼呲作响,可生命的火焰却越来越小!高树全意外的发病让这个残破的家变得岌岌可危。夜宿于此的肖明远急忙打了急救电话。顶不住母亲的哭泣与父亲的愤怒,自知闯祸的高一航悄悄溜出了门,漫无目的穿行于街头巷尾!
姜翠翠缓缓走向巷子尽头的房子,木门仍然破损肮脏,墙皮脱落的青砖裸露在外。破败的场景依旧如初,越靠近她却越焦躁忐忑,直到她发现一动不动的赵长河才知晓答案!姜翠翠强忍着慌乱,拽出外屋床底下的帆布包拉开拉链再次确认。
危险来临,姜翠翠屏气凝神仔细分辨,由远及近的刺耳警笛让她如同炸毛的野猫慌了手脚!急欲逃命的姜翠翠刚跑两步就重重摔倒在地,肩上的帆布包也跌落于地,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警笛伴着危险越来越近,小腹的绞痛也消失无踪。拢了一堆散落的钞票塞,她胡乱进自已的兜中夺路而逃。
自从父亲身陷囹圄,高一航的人生似乎陷入了谷底!生活的窘迫让小小的他也对世态炎凉人性凉薄有了深深的体会。从一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子,他终究堕落成别人眼中的小混混,也成了昔日叔伯口中教育子女的反面教材!厄运从来不对苦命之人赶尽杀绝,暗黑的深渊总有一根绳索为你而留,命运的诡异或许从你抓住绳索那刻起就注定了最后的结局!或者走出困境一路高歌!也许深陷泥沼命悬一线。地上散落的百元大钞似乎成了高一好运的开始!循着指引高一航终究推开小巷尽头那扇木门!满地的钞票映入眼帘,泼天的富贵近在咫尺。他跌坐在地热血翻涌,颤抖的双手将钞票一把把往怀里拢,眼前的红色变成一个个跳跃的火焰,胸腔酝酿的火山即将破壳喷薄,遍地的现钞映入高一航眼眸将他原本清澈的眸子变得血红!这一刻他想大喊他想高歌。这一刻他将不再为金钱发愁,此前生命中的万般窘迫与他再无瓜葛!
屏幕里的高一航挎着装满钞票的帆布包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后迅速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冯正将录像完毕的手机揣回裤兜。普通人面对生死时会显得惊慌失措,发现赵长河尸体的姜翠翠如此表现。而面对巨额金钱时,绝大多数人都会被贪婪吞噬心智,尽管巨额财富的背后是裹着蜜糖的毒药,他们也全然不顾,眼前的高一航亦如此!冯正准备悄无声息的从围墙的垛口滑下时,姗姗来迟的林向泽却出现在了小巷的入口,冯正停止动作再次躲了起来。视线里林向泽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子,片刻后慌乱的跑了出来!
一瘸一拐的宋献最后出现在冯正视野,被林向泽打伤的腿让他行走姿态如同瘸腿的鸭子般滑稽可笑!四下张望许久的他小心翼翼走进屋子。正如冯正预料中的结局,宋献夺路而逃神情匆匆!只是出门的那一刻原本瘸着的腿似乎也恢复了正常!姜,高,林,宋四人无从知晓,就在小巷尽头残破的屋子里!有人为他们精心编织了一个巨大陷阱。厄运悄然接近,而他们毫无察觉!
120急救车掀起一路烟尘朝市医院疾驰,肖明远坐在副驾驶紧张的向后张望,玻璃窗后的高树全脸色乌紫,两名护土紧张的为他注射药物!耳边传来救护车司机不满的咒骂,循声望去肖明远看见一辆熟悉的车辆挂着熟悉的牌照将原本不宽的路占了大半,急救车减速后小心翼翼的开了过去。“队长的车怎么会在这里?”他狐疑。再次确认无误后他拨打了冯正的号码,电话那头却是嘟嘟的忙音!
冯正悠闲的坐在转椅上,手上的警情通报写着赵长河死亡现场勘察得到的具体线索。一行赫然写着:除去死者赵长河,现场共发现四组陌生脚印,其中两组脚印数量最多!根据生物检材目前只能确定两组陌生人指纹,根据现场估计至少两名或者四名绑匪参与了赵长河案!面无表情的冯正将警情通报随意扔在桌上,冷漠的脸上显现一丝戏谑。他轻声呢喃:这帮蠢货果然不负众望!赵长河的死讯并没有扩散,集团全体董事与赵氏兄弟为了减少赵长河的意外死亡对股价影响,均对此事三缄其口,尽管流言蜚语像疯长的野草蔓延。
台灯微黄,浅浅的照在林向泽满是胡茬的脸上,双目圆睁的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自从亲眼目睹横死的赵长河,他便陷入两难的抉择!作为守法公民的他接受的教育不允许面对重大案件选择知情不报。而自已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这个问题确实难以让人信服!尽管后面发生的事情他都能合理解释,而那个匿名发件者却无法说的清楚!他总不能说根据一个陌生邮件的提示就抓住了男性绑匪,又根据绑匪的口供发现已经死去的赵长河!种种巧合连在一起让他自已也难以置信!林向泽彻底陷入了两难!
西江是江平市最大的河流,有一段紧紧贴着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长长的江堤上,初秋的江风带着凉意扫过一辆打着双闪的奔驰轿车。长河集团工程部经理秦伟江斜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镜片后细长的眼睛闪过狡黠的光。姜翠翠被眼前的男子盯了许久后面露窘态急忙解释:“我没有杀他,他的死与我们无关!”秦伟江温和的笑笑摆手制止安慰:‘“他是谁杀的无关紧要!现在该我履行合约。我给钱你们跑路,从此江湖路远一别两宽!”他朝后座努努嘴!
女人很快消失,秦伟江注视姜翠翠吃力的提着一大袋子钱,隐匿在无边的夜色。红色的双闪灯将夜的静默打碎,明暗交替的脸庞在初秋的夜里显得异常冷峻!秦伟江拿起电话嘴里蹦出一行冰冷的话语:“根据定位跟上她,严密监视等待我的命令!”
夜幕中的女人未曾知晓,适才的她半只脚已然踏进了黄泉路,那个蒿草丛生的江堤旁藏匿着一纵身负利器的男子,正磨刀霍霍企图将她与宋献送进地狱!而他们在世间所犯的罪孽将随着他们生命的消亡而无人知晓!葬身鱼腹将会是二人的最终归宿。
赵家二公子赵仁厚与大哥赵仁礼的矛盾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加明显!他是赵长河创业时与合作伙伴一个风韵犹存供货商的私生子,这位寡居女人在车祸前为他诞下了二儿子赵仁厚,女人车祸后赵长河不仅免除了赊账的欠款,顺带接手了一笔不小的遗产!正是当年的这笔横财让事业处于瓶颈期的赵长河顺利度过难关,也为他以后一飞冲天的事业起了决定性作用!对赵仁厚母亲的亏欠让赵长河对二儿子过度的爱变成了溺爱与偏袒!性格偏激嚣张跋扈的赵仁厚喜欢书本以外的所有东西。美女香车豪宅,肆意挥洒的青春成了他生命的必需品!幽深的水潭早已暗流翻涌,赵长河的意外死亡让兄弟俩摒弃了表面的谦让平和,二人家产之争亦愈加剧烈。
冯正缓步走进威斯丁咖啡会馆,如果不是为了完成别人交待的任务,身为公职人员的他绝计不会出入这种场合!他一遍遍回想着那人教予他的说辞,趋利避害是人类的天性,商人的基因刻在赵仁厚这个纨绔骨子里。他的入瓮是必然的结果!
林向泽戴着口罩棒球帽,不紧不慢的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路尾随着冯正,经过一夜的思量,他排除了打电话等举报方式,选择了写匿名信这种最原始高效的方式!字迹左手书写,扭曲如蚯蚓!如今只差合适的时机将信件神不知鬼不觉递到刑警队长冯正的手里,他良心的大考就能过关!
二楼一间装修雅致的包房,冯正小口抿着茶水。没有理会服务人员的推荐,冯正以不习惯喝咖啡为由要了一杯竹叶青!抬腕看去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赵仁厚还未到来!电话响起他拿起一瞥习惯性的四处环顾一番,起身进包房卫生间,哗哗的水流声中他按下接听键!
赵仁厚翘着二郎腿,双手张开将整个身体靠在单人沙发上,如同一只即将展翅的雏鹰!玻璃杯的茶叶如绿色的针颗颗悬浮。冯正小口的撮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人淡淡的说着:“咖啡厅里喝绿茶,你是不是觉得很怪?”“稀奇吗?每个人都有拒绝咖啡的理由,”赵仁厚接话,随即放下二郎腿身体前倾双目炯炯的盯着冯正发问:“冯队长你约我来不是为了喝咖啡吧,有事直说便可!”
落地窗前几株高大茂盛的热带盆栽热烈绽放着鲜艳的花朵!枝繁茂密的背后,林向泽像蜷缩的刺猬小心翼翼的将身体隐藏起来。适才趁冯正进洗手间的空档,他悄悄溜了进来正欲将信封放下,却被越发清晰的脚步堵在了屋子里。他索性藏在绿植后面。透过缝隙冯正和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落入眼帘。二人谈话的内容被其听的真切,破片般的信息拼接完成,他手中的信封也已经被汗水浸湿。
“长河集团就是这个咖啡会馆,而你却像绿茶,虽然馥丽清香终究和它格格不入!”冯正面露讥笑缓缓而言!赵仁厚铁青着脸蹙眉冷笑:“今天约我来此难道是为羞辱我?”冯正没有搭腔盯着茶汤里悬浮的绿芽自言自语:“人不怕迷惘,也不怕失势,就怕前路遥遥毫无方向,如同茶杯里的叶片,孤零零的悬浮于这片混沌之中。上不能脱胎换骨,下不能脚踏实地,”赵仁厚眼里闪过一道光随即又变得万分警惕!还未等他开口冯正便起身准备离开,拉开包房的大门那刻冯正瞟一眼懵懂的赵仁厚意味深长的道明了缘由:“等会儿我给你点有意思的东西,它会成为你进入长河集团强有力的敲门砖,‘’另外把姓白的姑娘放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赵仁厚慌忙起身不顾打翻了的咖啡蜿蜒流下脏污了他那双昂贵的名牌手工皮鞋!瞬间惊恐的表情出卖了他。冯正及时抓住这些细微变化,心中暗叹自已的推断果然正确!他再次堵住赵仁厚几欲辩驳的话语:“这个无辜的女孩对事情一无所知,虽然她在你们集团名下的会所上班!”“听我的,把他放了!‘’冯正商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辩驳。
赵仁厚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杯凉掉的绿茶许久,下楼前他吩咐服务员将那杯茶连同茶具一起扔进了垃圾桶!是时候拿回属于自已的东西了,犹豫片刻后,他下定了决心。冯正只是传话筒至于其背后人物的能量他不敢妄自揣度,这点他万分清楚。
许久林向泽才从错愕中缓过神来!缓缓起身下肢酸麻让他差点摔了一个趔趄!“姓白的姑娘?长河集团名下会所上过班?”林向泽嘴里重复嘟囔着!正擦拭咖啡污渍的服务生被绿植后面突然出现的人吓的不轻,他正欲上前询问,那人猛的将他掀翻兀自狂奔下楼!
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林向泽的视野淹没!赵仁厚已然消失,但白晓茹的踪迹却悄然浮现!骄阳刺眼他将目光收回,眼角已湿润而林向泽全然不顾,他迈着坚毅的步伐汇入进人流。冬青树丛旁的垃圾桶里,沾满污渍皱巴巴的信封包裹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静静的躺在里面。
宋献面露愠色,眼里射出的寒光如同一把锋利的锥子。西江边一个废旧的灌溉值班室内,姜翠翠做贼心虚般闪躲着宋献质疑的眼神。宋献拿起一个纸杯凑到鼻子前轻嗅片刻,一股苦杏仁的味道若隐若现,纸杯在他手里缩成了一团,抛物线般精准砸在姜翠翠头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初秋的江风吹不散女人的哀嚎和男人愤怒的咆哮:“妳她妈敢给我下药!”
赵仁厚看着手机里的信息脸上闪现狡黠的笑意,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定位决定了他能否顺利掌控长河集团,手指飞动间他将信息转发。会所包房已经被他清空只留自已和一个妖娆妩媚的年轻女子,女子见他轻松惬意舒展的表情,一杯酒被纤纤玉指适时递到赵仁厚唇旁,温热顺着喉咙流下,暖流涌遍周身。他张开臂弯女子顿时如乖巧的猫儿般滑进他的胸膛。
冯正呆望着桌上一副用红木雕刻成的围棋片刻,“繁杂尘世,谁又不是别人的棋子呢!”他轻捻起一枚黑子将其放进了白棋之间!“要做就做有用的那个!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电话熟练的打出一行字:“鱼饵已投,静待上钩!”
暗夜的江风吹着哨拉着响消融了白昼的余温,一纵灯光悄然无声出现在西江堤的简易公路上。开着近光灯的车队如同蜿蜒的蛇游走在墨黑中,悄无声息朝江边的废旧屋子靠近。秦伟江面无表情坐在其中一辆,今夜他们就是死神的奴仆,那对亡命鸳鸯奔涌的鲜血就是此行完美的献祭。
遍体鳞伤的姜翠翠躲在角落小声啜泣,宋献双手哆嗦,剧烈起伏的胸预示着他暂时的力竭。眼前的女人对他有太多的隐瞒。那笔八十万赎金的去处!对他下药的目的都让他万般恼火疑惑不解!“妳要是还不说,别怪我下死手了!”宋献拾起一根断木朝瑟瑟发抖的姜翠翠逼近!
黑暗浸染大地,瑟瑟秋风裹挟着死亡的气息无声弥散,十几名黑衣人持刀执斧朝宋献姜翠翠二人悄然逼近。饿狼渐渐包围猎物,利齿即将豁开猎物的皮肉,热血会如花般喷涌绽放。
第四章:侥幸
一声响动如暗夜里的惊雷刺破了危险的静谧,姜翠翠撞开破门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身后一名男子紧追不舍!齐膝的野草成了她逃生的羁绊,姜翠翠依旧不管不顾的迈着步子向前奔着。安保队长程大发来不及躲避就被慌张的姜翠翠结实的撞倒在地,咆哮响彻夜空伴着程大发猝不及防的哀嚎:“兄弟们,宰了这对狗男女!”一道白光闪过如同惊雷带着势大力沉的风朝惊魂未定的姜翠翠兜头劈来。
木头裹挟着劲风黑暗中准确击打在程大发的脸上碎成了几段,热血从鼻子奔涌而出,酸痛感如飓风过境横扫了他的所有感知。在他倒下前手中的利斧依旧准确无误的砍在了姜翠翠的身上。
十几道亮白刺眼的光柱扫过宋姜二人的脸庞,狼群终将猎物包围,代价是头狼被击伤。电筒的光亮撕裂了如墨的夜,也将那对男女的惊恐暴露无遗。人群渐渐逼近,包围圈逐渐缩小,江风拂过姜翠翠鬓角的乱发,呜呜的声响耳畔回荡,她知晓那是死神在吟唱。
宋献手持利斧,那把砍向姜翠翠的利刃成了他此刻最后的防御利器。他无暇顾及地上昏迷不醒的黑衣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持刀执斧的凶徒将他们二人包围,任由危险笼罩死神朝他们狞笑,哗哗作响的江水像为二人作生命中最后的挽歌。宋献突然暴起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斧子朝着江边那名黑衣男子奋力抡过去时,一阵狂暴的呐喊将魂游天外的姜翠翠拉回人间:“跟我走!”狼群终究向他们亮出了獠牙!十几只铮亮的斧头劈头盖脸朝他们砍了下来。不敢恋战的二人将最前方男子打倒在地眼,波光粼粼的江水近在咫尺,背后的巨痛几乎让宋献晕厥,他仍旧紧紧拽着姜翠翠的手。尽管这个女人骗了他,在此命悬一刻时,他仍旧拉着流血不止的姜翠翠毅然扎进了滔滔西江,冰冷的江水扑面而来,二人瞬间陷入叵测的生死中。那夜远古的神明在一旁冷眼旁观,却也给了他们命运的抉择,或者逃出生天或者共赴黄泉!
这一晚西江里两个鲜活的生命生死未卜!同一片暗夜里的城东破旧平房里,高一航沉沉的睡着,肥胖的脸上时不时闪现一抹笑意!似乎他陷入了某种美梦。装满现金的包静静躺在狭小的床底。梦早晚要醒,如同天早晚会明!美梦与梦魇只有一字相差!那笔天降横财成就了他今晚的美梦,也成了他余生的梦魇就在天明后!
这一晚秦伟江枯坐在沙发上彻夜难眠!除了暴怒的赵仁厚,还有古井不波的冯正!最先得到失败消息赵仁厚如同一只暴怒的幼兽,尽管怒气冲天但是危险不高!而电话里的冯正平静如常,如同一汪无法预测的深渊,顷刻便可择人而噬表面却波澜不惊!电话响起秦伟江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接起,须臾间他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电话接通程大发的凄凄艾艾便传来。“别跟死了爹妈一般!叫兄弟们都养足精神天亮后抓人!”秦伟江的话语直撞耳膜,程大发双眼圆瞪,满腹疑惑来不及得到合理的解释,话筒里只剩嘟嘟的声响。
冯正默默放下电话,根据大老板指示他将另一个线索给了秦伟江,他得到命令时并没有一如既往的痛快表态!电话那头明锐察觉到了他的犹豫便反问:“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妥当?”“没有!”他苦笑摇头。“绝大多数披露的事情都是普通人想看到的,但它一定就是真实的吗?不一定!”电话那头呵呵笑着侃侃而谈:“人是需要幸福感的,但是事情的真相往往很残酷!与其打破别人的幻想刨根问底让他们沉沦苦海,不如给他们想要的结果虽然是伪真相!再说看似无辜的人就绝对没错吗?”大老板最后的措辞语重心长让人无法拒绝!挂上电话冯正脑海里闪过高一航提着钱袋鬼鬼祟祟夺路而逃的模样,他枯坐半晌只能摇头叹息!
白晓茹被关在这栋荒芜的别墅里已经有不少时日,原本高高的马尾如荒芜的杂草般胡乱披在肩上,蜡黄的面色替代了昔日的光彩,满脸的倦怠夹杂着不安。熬过来最初的惊慌失措,对方在开始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如:“和姜翠翠关系如何?她是否给过自已什么东西等等!”尽管她如实回答了多次对方依旧不依不饶!而后的她终于失去了耐心冲撞了问询的男子,结果换来了对方几记重重的耳光和拳脚!之后几天那名对她动粗的男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让人费解的事情也接着发生,拘禁她的几名男子忽然对她客气起来。仿佛她是瘟神般,除了送餐食平时敬而远之如畏虎狼!隔音耳机阻断了一切声响,双眼被厚厚的布蒙住。缚住了手,堵住了嘴!白晓茹挣扎着被人架着塞进了车里,心脏咚咚如擂鼓,他惴惴不安胡乱猜想自已的生命是否走到了尽头,曾经的过往如电影画面一帧帧一幕幕的闪现,儿时和姐姐嬉笑打闹的场景,地震时被救出重返人间的瞬间,林向泽手捧百合为自已庆祝18岁成人宴的画面····
车子在城市里不断的绕着圈,白晓茹胡乱猜想着即将发生的一切,手上传来异样的感觉,须臾间原本绑缚的双手被解开,行驶的车辆蹙然急停,车门拉开的时候她感觉后背一股巨大的推力传来,身体随即重重摔进了绿化带,鼻腔里传来绿草的清香和湿润泥土的腥味!一切发生的如此唐突让她猝不及防。许久她试探着动动身子!白晓茹将脸上的束缚物一并解开,极目远眺远方的黑暗正被一抹白强行撕裂,黎明前的十字路口红绿灯正孤独亮着,这一刻她万般庆幸自已依旧活着!未知的十字路口一名年轻的姑娘正呆呆的站在当中左右环顾不知所措。猛然间女孩如受惊的小鹿发力狂奔,一阵撕心裂肺的呼救声霎时响彻无人街头。
黑色奔驰静悄悄的停留在路旁如同隐匿在凌晨的捕食者,秦伟江耳边的电话里传出一个尖锐的女声:“不要挂电话,我要听到她被车撞的声音!”听出秦伟江的犹豫电话那头继续说着:“如果出现后续问题,一切我来摆平!”一道惨白的灯光射向马路对面的白小茹。秦伟江看见一名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孩侧身捂眼。白晓茹最后的记忆只有汽车的轰鸣和刺眼的白光。车辆如狂暴的兽不管不顾扑向女孩,秦伟江瞳孔里的女孩像个绒毛玩具般轻飘飘的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