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的就是这位指尖红月,不过陈曦说,过完年后奶奶的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无病无灾,只是自然衰老,所以老人家心态平和,从容地等待该来的时间,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急,希望在离开前了一个心愿。
陈曦领他们上楼,小天师欢喜地迎了上来:“您就是来指导我们的陆前辈吧?协会说是妙莲观观主起卦测出,这是个疑难事件,唯有您有能力找到突破口!”
贺瑾年气势万千地往旁边一闪,指了指陆粼:“我不是,我就是司机,这位才是。”
小天师傻眼,那个穿白t恤的青年柔和地笑了笑:“我是陆粼,协会希望我来支援你们。”
年轻小天师嘶了一声,急忙跟陆粼问好。流霞观陆粼道长,他在地府那边留下的印象是穷困潦倒,能以贫穷打动黑无常,但在同行们眼里,那可是大能前辈,谁知竟然是这样一位温和内敛的青年吗?
小天师咳嗽一声,急忙给陆粼介绍在场的人,寒暄了一下之后,进入正题:“是这样,陈奶奶想找很多年前走失的长子,找很多年了,但那年代也没有什么网路资讯平台,也没有资料库的,找人那真是大海捞针,最后不行了找到我们。”
陈家一位长辈点头:“是的,一切手段我们都用过了,最后才……要寻的是我们同母异父的哥哥,在我们出生前就和母亲分开了,只有大哥小时候还见过。”
陈家大伯站在周边,匆匆招呼了一声,就先去陈奶奶睡觉的屋子告诉她更厉害的大师来了。
一边的小天师说:“情况很棘手,我俩本来以为任务不难,我们找人又不靠照片还是个人资讯,那有个直系血亲在呢,可谁知道对方的资讯就像有东西挡着,我们连生死都探不到。”
“怎么会?”陆粼微微惊讶,“你二人用的是什么法术?”
“不止做了一次,会的法术都用上了,陈奶奶状态不是很好了,所以很急,早上的时候奶奶睡醒,不死心,还亲自看着让我们再做了一次呢,您看,水盆还在呢。”小天师指着桌子。
桌上摆着个铜盆,这个法术很简单,特殊调制过的符水,以血亲的血滴入其中,配合生辰八字,符水化雾,就能看见被寻者容貌状态和当前地理位置,一般人活着就是橙色雾气,人死了就是白色。这法术的难点在于生辰八字和血亲的血,可陈奶奶的血滴进去,八字也没错,雾气却没升起来。
“真的很怪,我们不久前做过一个,升起了黑雾,原来是被寻的人走邪路当邪修去了,但不管干什么去了总有个显示,这次,就好像我俩灵力尽失似的。”
另一个天师说:“我俩灵力肯定没问题,看起来就像那个人压根不存在了一样。”
陆粼走到水盆前,检查了一下符水,确实没有问题,他以自己的灵力注入,片刻后神色微变,陈家人急忙看过来,年逾六十的陈家大伯急道:“怎么回事陆大师?我们大哥,莫非是已经去世了?”
“还不知道。”陆粼摇头,看向两个小天师,“不怪你们,而是有比你们实力更强的修行者,以法术了结了他们母子间的因果,断了血缘,那么在天道眼中,此二人便是毫无瓜葛,恩怨两清,自然无法再被血缘追溯法术查到。”
他自己说完,忽然怔住了。
陈家人见这位大师忽然面色奇异,不由得担心起来,怕万一有什么不好的结果,惹老太太伤心,赶快都凑到了他身边。
陈家大伯告诉完母亲回来,这会儿才近距离打量这个被天师尊敬的前辈,越看下去他的表情也越激动,忽然他问:“陆大师,不知能不能冒昧打听一句,您父母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贺瑾年:说错了,你全身上下都是我喜欢的点!
陆粼:可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修行者啊。
贺瑾年:江慎呢?他给方晓年买的语文练习册借我一本,我家陆粼需要重修一下,普普通通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11章 番外三·请让我养你(七)
陈家人可以说个个高智商,陈大伯都这么说了,谁还能意识不到呢,因为陆粼先前有指导那两个新人天师的意思,把法术原理解释得太清楚了,所以陈家人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陆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陈大伯家在部队任职那位大哥性格比较直来直去,再加上长辈们从没细说当年的恩怨,所以这位陈大哥皱起眉,有些严厉地问:“陆先生,您刚才说这两位天师查不到人,是因为实力压制,有更强的人用法术断了血缘。”
“……是。”
“那我直说了,这个人难道就是你吗?”
陈大伯立刻拽住了自己儿子的胳膊,但这位高大威严的军官没有听父亲的,气势极强地坚持问:“是不是你?这两个天师敬你为前辈,那么你就是这个实力更强的人了?”
贺瑾年上前半步挡在陆粼身前:“陈先生,请你注意态度──”
“阿年!”陆粼忽然抬起手,拦住贺瑾年,略有点无奈地把他身上冒出来的鬼气摁回去,“老人还在隔壁。”
贺瑾年没说什么,顺从地退回陆粼身后。
两个年轻天师已经满脸懵了,完全状况外,私下里互相嘀咕:“什么情况,陆前辈为什么要对陈家儿子下手?”
“不可能,陆前辈的名声你没听说过?他的法术肯定都是救人的,陆前辈要是害人,我当场吞鬼自尽!”
陈大伯:“都先不要急着下定论!陆先生,我实话说吧,在我三五岁的时候,我是亲眼见过我们的哥哥的,我这人没别的长处,就是记忆力好,老了老了爱忘事了,却从不忘儿时的事儿。”
搞科研那位小辈适时插了一句:“因为脑细胞数量不会增殖,小时候的记忆是被新鲜有活力的细胞记住的,老了细胞衰老记不住新东西了,但以前记下的还在。”
陈曦扶额:“哥,这时候就别秀科学了行么?”
年逾六十的花甲老人,两鬓斑白,但风度儒雅,他压下眼底的异样情绪,极力平缓地问陆粼:“你的样子,和我小时候见过的哥哥几乎一模一样。所以,请问陆先生,你的父母长辈都是什么人,还在世吗?”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这位颇有儒商风度的老人,与陆粼记忆深处模糊一团的小包子截然不同,可以说没有半点相似。
陆粼的嘴唇轻轻颤了颤,半晌一声叹息,轻声问:“敢问,令堂可是姓梁?”
陈大伯的眼底露出一丝了然:“不错,文学家指尖红月,她原本姓梁。”
“梁翠。”
“嗯。”陈大伯缓缓点头,屋里所有人都惊讶起来,陈奶奶以笔名指尖红月闻名,但除了偶尔死磕知识点的高考生,基本没有人会记她的真名,更何况──
“母亲在与父亲结婚之后,就不再姓梁了,也算是和过去告别,她现在的名字叫陈莺荔,连出版散文集时写作者生平都写的是这个名字。你如果知道她本来叫梁翠──”
不等他说完,陆粼轻轻点头:“法术是我做的。”
墙角的小天师瞪大眼睛,连贺瑾年都有些惊讶。
他的反应是最剧烈的,陈家人作为普通人并不懂,但他和两个天师还是明白的,斩断直系血亲之间的血缘,就要完全瞭解因果才能做到,但这种因果可不是嘴上说一句断了就能断的,贺瑾年之所以背负罪业不用法力祛除,不就是为了彻底偿还养父栽培的因果吗,而陆粼──
他震惊,抓住陆粼的手腕:“陆道长,难道──无妄?”
无妄灾厄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