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暮霜醒来时,睁眼便对上他的目光,她惊讶地看一眼窗棂外透进的晨光,转回看向他的眼中都是欣喜,“你昨夜一直在吗?我在你身边睡着了?”

“嗯。”重烛跟着她一同笑起来,沉淀在眉宇间的郁色彻底消散了,眉眼格外明媚,他的蛇尾早已收回去,除了柱子上残留的一点被捆束的裂纹外,没有丝毫异常,“阿霜,你看,你已经适应我的存在了。”

很快他们就能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在一起了。

他实在动丨情,靠过去还想与她继续温存,外面突兀响起的叩门声,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暮霜道:“重烛,要起来了。”

重烛不理会,抬手捂住她的耳朵,低头去含她的唇,外间的敲门声停了一会儿,一阵扑棱棱的振翅声落到最近的窗台来,紧接着便响起一连串“笃笃”的啄窗声。

暮霜偏过头,避开他缠绵不休的吻,喘了口气,说道:“是燕歌,她肯定找你有急事。”

重烛哼声道:“也有可能是又要找你出去玩的。”

屋里不应,燕歌就在窗子上啄个不停,在这样恼人的噪音下,什么兴致都没了。

重烛翻身坐起来,披上衣袍,一把推开窗子,冷声道:“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燕歌落地化作人身,趴在窗子上,耸了耸鼻尖,“尊上,你好香……”

眼见重烛的脸色蓦地阴沉了下去,她急忙改口,“有有有,有要事要汇报,玄清今晨传来消息,说恒越宗的审判台开启,要对门下犯错的弟子进行审判,处死。”

重烛有种想将手里窗扇拍到她脸上的冲动,浑不在意道:“这不是他们正道人士最爱的把戏么?与我们有何干系。”

燕歌看了一眼窗扇,机敏地往后退开一步,继续道:“玄清说,这次要被审判的对象,好像叫司墨,和干娘似乎有些交情……”

她话未说完,屋内响起一声东西打翻的动静,暮霜赤脚从榻上跳下来,跑到窗前,一脸焦急道:“司郎君?为何要审判他?”

燕歌一边吞口水,一边回道:“据说是通魔之罪。”

第35章 第 35 章(小修)

恒越宗地牢, 一行数人正仰面抬着一名青年往最深处的牢房里走,那青年衣衫不整,头发松散, 口中骂骂咧咧, 正是司墨。

“放开我,你们这帮混蛋, 本少爷以前待你们不薄, 什么吃的用的哪点亏了你们, 你们现在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司墨的怒吼声在冰冷的石壁间回荡, 他的四肢都被人牢牢擒在手里, 宛如一条上岸的鱼,不停板动。

这已是他第三次试图从地牢中逃跑,为防他还不安分, 这一次直接封住了他周身灵窍,将他身上的法器全都搜刮一空,就连腰带都给他抽走了。

司墨气恼不已,一路咒骂不休,擒住他的人到底与他同属一门,确实受过他不少恩惠,此时个个面露心虚,都转头往领头之人看去。

那领头之人面色冷淡,完全不吃司墨这一套道德绑架,冷冰冰地命人将他扔进大牢中。

牢门落锁,司墨反身扑到牢门前,抬手抓住精铁所铸、绘着封灵铭文的牢柱, 见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

央求道:“虞师兄, 你少时就被爷爷收入门下,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是睡在一张床上一起尿过床的交情,你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去送死吧?”

“你和爷爷怎么都这么狠心啊,啊啊啊”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英年早逝的爹娘啊,孩儿不孝,也要早早地下来陪你们了,你们泉下有知,要怪就怪狠心的祖父吧,他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地位,连孙儿都可以舍去”

“爹啊娘啊,还记得你们拼命救回来的小娃娃吗?他现在也成了爷爷的帮凶,要一起害了你们亲儿子的命了”

他哭得肝肠寸断,嚎得声泪俱下,那位虞姓师兄冷静的表情终于生出裂纹,挥袖将其他人都斥退。

待这地牢里只剩下他与司墨二人时,才开口道:“行了,别嚎了,你死不了。”

司墨的哭声戛然而止,倔强地抬头看他,“你少糊弄我,我都被你们扣上私通魔头的大罪,要被押上审判台了,还怎么活?有史以来,恒越宗被押上审判台的弟子,活下来的能有几个?”更多免费资 源+微 信:xx1314book(不要 钱),朋友圈日更最新完结言情、影视小说广播剧

虞师兄实在见不得他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忍无可忍道:“你知不知道你被关在地牢里的日子,师父他老人家为了你,先是受了那魔头一掌,后又负伤上审判台,生受了三日雷刑,修为直接往下跌了一境,险些跌破大乘境界。”

司墨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将无赖的嘴脸一收,担忧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快放我出去,我要去见见他!”

虞师兄叹一口气,说道:“司墨,你安分一点吧,师父已代你受过惩罚,审判当日不过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将你处死。”

……

天山上的风雪越来越厚,临渊楼外的悬索桥上结了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溜子,守在悬索桥头的魔修坐在亭子里打牌。

一人往楼里望了一眼,说道:“这几日来,楼里倒是没了动静,看来她总算消停了。”

另一个魔修抬手掏了下耳朵,“再怎么闹腾,她也出不来,每日听她叫骂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下终于能清静一些了。”

临渊楼内,只剩一间寝室还算完好,锦施坐在屋中软榻上,也不再无谓地浪费力气,她也知道不管自己再如何闹腾,就算将这一座临渊楼砸得稀烂,也不会有人放她出去。

她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母亲身上,几乎每日一睁眼便要问上许多遍,“母亲,母亲,你什么时候才能来救我出去?”

雉妖夫人亦被她催得焦急万分,又顾及卯日星君的交代,试图等到重烛不在魔宫的时候再行动,但她坐等一日,右等一日,都不见那魔头有外出的迹象。

她甚至发动妖族在魔界搅动了几次大乱,外出来平息妖乱的,都只是他麾下的女魔将。

锦施一日比一日催得急迫,雉妖夫人日日听着她的哭诉,心头就如滴血一般疼惜,她实在没有办法,又不敢凭一己之力与那魔头抗衡,最终选择了投向正道修士。

雉妖夫人在女儿的哭喊声中,轻声安抚道:“施儿,你再耐心等上一两日……”

锦施恼怒道:“一日一日又一日,你还要我再等上多少个一两日?”

但这一次,她的母亲却没有敷衍她,第二日一早,锦施便看见了那一驾金纹漆木的车辇横掠过天山之巅,魔马尾上的烈焰将天山的风雪劈开,朝外疾驰而出。

司墨是为了救她才会陷入那样的境地,暮霜不可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他被处死。

重烛知道她的性子,无需她开口,便已命人准备了车驾。

车厢内,重烛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雕递到暮霜面前,暮霜双眸一亮,惊喜道:“我不是把它丢在……”她张了张嘴,话音停顿了下,才继续问道,“它怎么会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