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图图用手肘捅捅冷寄,小声道:“快学学,你也要这样没出息”
冷寄淡然平静,但眼眸里盛着温柔,回道:“好”
此后冷寄当真跟顾星野讨教学习,一双冷厉杀人的手甘愿做了羹汤,顾星野想得没错,真正亲近的人是不会嫌他没出息的,当然,这种“没出息”也只是世俗定义的。
夜深了,众人各自找地方休息,施惊鹤缩在角落,用白色毛领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一根,旁边不远处,冷寄裹着貂皮披风,慕图图藏在冷寄怀里,二人依偎着闭上了眼睛。
秦立鸣披着披风倚坐在另一边角落,望着天空发呆,神情隐隐透着不安,顾星野走过去,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盖在秦立鸣身上,他握了握秦立鸣的手,小声安慰道:“没事的师傅,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师傅”
秦立鸣是在为快要见到时婉言而烦躁忐忑,多年不见,他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乱得很。
顾星野看似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却能细致地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虽然他心里也没底,但也要先安慰秦立鸣,毕竟不管怎么说,秦立鸣对他的好,他都一一记得,做人要长存感恩之心。
秦立鸣目光涌动,他隐忍着酸楚与动容,拍拍顾星野的手背,感慨道:“好孩子,师傅没事,歇着去吧”
顾星野拍了拍秦立鸣的手臂,回以坚定安慰的笑容,然后起身离去。
虽然顾星野年龄最小,但很多时候他都能主导队伍的情绪,也只有他可以克得住贺兰月烬那样的急暴脾气,甚至还能用包容和爱让贺兰月烬也温柔下来。
巨大的冰堆后,火堆燃烧殆尽,贺兰月烬坐在一块方形冰块上,冰块被冻死,跟石头没什么两样,贺兰月烬用一根树枝拨弄火堆,想让火焰燃烧得久一些。
贺兰月烬里面穿着华贵的红衣,外面披着黑色织金的毛领斗篷,银白的长靴暗纹繁复,毛领的斗篷使得他的身形看起来宽了一些,火焰在冷风中摇曳,俊美的侧脸光影浮动,姿势霸气不羁,他就那样静静地不说话,只盯着火堆,自带一身气势,给人邪肆桀骜的感觉。
顾星野走过去,在贺兰月烬身边单膝蹲下,拢了拢贺兰月烬的斗篷,问道:“冷吗?”
贺兰月烬拨弄着火堆,回道:“还好”
顾星野拉过贺兰月烬微凉的手,放在嘴边哈气暖暖,搓一搓,又揣进自己怀里,抬头笑容粲然,问道:“这样会不会更好一点?”
手下的触感暖暖的,隔着一层亵衣布料能摸到顾星野的胸肌,贺兰月烬的脸颊突然泛上薄红,他看了看四周,将手抽出,狭长的美眸盛着羞赧,斥道:“拉拉扯扯,不知廉耻”
顾星野很无辜,真诚又老实道:“我就是想给你暖暖,哪里就不知廉耻了?”
“我不冷,不用暖”
虽然贺兰月烬对顾星野的态度比以往好了很多,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在外面和顾星野拉拉扯扯,当着别人的面,他受不了过于亲密,会让他觉得很羞耻,特别是他还是被疼爱的一方,让他感觉更没面子。
见贺兰月烬扭头拒绝,瓷白的脸颊染着红晕很是漂亮,顾星野眼珠一转,直接抱了上去,扎入贺兰月烬怀里,双臂搂着贺兰月烬的腰,脸在贺兰月烬胸口蹭蹭,整个人几乎钻进贺兰月烬的斗篷里,撒娇道:“那你给我暖暖,我冷”
贺兰月烬手拿着树枝僵住,一不注意怀里就多了一大只东西,他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才低下头,对顾星野道:“在外面你收敛点儿”
顾星野天真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哼哼唧唧磨蹭道:“怎么了嘛,人家冷,借你这儿暖暖有问题吗,别那么小气嘛”
说话的同时顾星野还伸手去拿掉贺兰月烬手上的树枝,扔在一旁,他把贺兰月烬的手往自己肩背处扯,道:“冷嘛冷嘛,你搂着我,不然人家要冻死了”
贺兰月烬无奈,他拍了拍顾星野的后背,又扯扯斗篷把顾星野完全裹住,嫌弃道:“好歹二十多了,怎么还这么爱闹腾”
不远处,冷寄的貂裘隙开一条缝,一双眼睛正八卦地盯着顾星野跟贺兰月烬闹腾,貂裘里传出慕图图闷闷的声音,问道:“你说星野真的在上面吗,我怎么看都不像”
冷寄眼睛未睁,貂裘里,他伸手捂住慕图图的眼睛,温柔平静道:“怎么就爱看这些,乖,睡觉”
冰天雪地里,火堆熄灭,众人都沉入了梦乡,贺兰月烬和顾星野在冰堆后依偎,顾星野大鸟依人地缩在贺兰月烬怀里,不是顾星野不想抱着贺兰月烬,而是只有这样以弱者的姿态去依靠,才能靠近贺兰月烬。
以贺兰月烬的性子,要让他缩在顾星野怀里,特别是还有旁人在的情况下,他打死都做不到,而让他抱着顾星野,相对之下好接受很多,毕竟被抱和主动抱,还是主动抱着别人更有面子。
翌日一早,六人再次踏上行程,经过几日跋涉,他们进入了极北苦寒之地的腹地,又一番苦苦寻找,他们发现了一个不同一般的地方。
冰雪天地广阔无垠,六人走在厚厚的冰层上,冰层深厚坚固,往下看去里面凝结着一朵朵冰凌松花,小的拳头大小,大的有一间屋子那么大,银白泛蓝的冰花在冰面下大肆绽放,十分壮观。
远处,耸立着一个巨大的冰雕日晷,晷针在日光的照耀下落下阴影,六人的影子也在冰面上拉得长长的,现在时辰还早。
满是冰凌松花的冰面上,顾星野一趟子跑过去,围着大日晷转了一圈,说道:“啥呀这是,明明路线到这里就结束了,怎么没人,只有这个东西”
这时其他人也走近了,秦立鸣看了看日晷,说道:“日晷代表时间,时魅就在附近,我曾经在旧村寨也看到过这个东西”
六人分成三队在周围寻找,可找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方圆十里,除了这个日晷别无他物。
下午,六人围着日晷研究,冷寄注意到日晷背后有一个微不可见的手掌印,他试着把手放上去,顿时时晷震动,冰屑簌簌掉落,吓得众人赶紧退开。
沉思片刻后,冷寄指了指那个微不可见的手掌印,道:“星野,这里,放上去”
顾星野凑近一看,称赞道:“不错啊,眼睛真尖,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顾星野把手放上去,这次日晷没有震动,空中出现了一对灵气凝成的眼睛,顾星野疑惑,问道:“这又要干啥?”
秦立鸣思考片刻,说道:“时魅为了安全起见,肯定会用只有自己族人才能开启的办法,星野,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就是时魅大门的钥匙”
顾星野走上前,平视那对灵气凝成的眼睛,顿时,顾星野瞳孔周围一圈的金光微微闪烁,那对灵气凝成的莹白眼睛化成几道气息,在空中几转,三个呼吸后,空中出现了一点白光,白光慢慢扩大,形成了一个三人来宽的洞。
秦立鸣目露赞叹,道:“好高级的结界,走,就在里面”
秦立鸣带头飞入,其余人紧随其后,一落地,里面依旧是冰天雪地,正前方,伫立着一个巨大的冰雕人形,十米来高,冰雕人像没有面目,看穿着是个女子。
六人往前走,竟越走越暖和,贺兰月烬把斗篷都脱下了,几里地后,他们看到了成片的建筑,亭台楼阁走廊回环,还有绿树花草,里面有几个小孩正在玩耍嬉闹。
顾星野正想上前问问,却见屋里出来一个杵着莹白雪玉权杖的老者,老者后头跟着十来个青年男子,一群人很快到了顾星野一行人跟前。
老者看到顾星野目露惊诧,擦了擦眼睛,异样道:“天城,你、你……”
顾星野走上前,用手大大撑开自己的眼睛,说道:“老爷爷,你看看,跟你一样不,我是顾星野,不是顾天城”
施惊鹤在后头掩嘴轻笑,贺兰月烬一脸无奈,秦立鸣上前,一巴掌拍在顾星野后腰处,斥道:“不得无礼,这是时魅族长”
见有外人认得自己,族长捋捋胡须,满面疑惑,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这小子…怎么跟天城长得一模一样?”
秦立鸣抱拳弯腰行礼,恭敬道:“多年不见,时族长精神依旧,近百年前,婉言曾带我拜访过时魅,那时候还在旧村寨里”
族长面容苍老,但双目精锐,他盯着秦立鸣好一会儿,似回忆起来,少了些警惕之色,问道:“你是…小秦?那个炼丹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