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确实差不多如此,屁股上的伤痕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雕花的琉璃棒在娇嫩臀肉上留下的痕迹重重叠叠,有些皮肤上泛着紫砂点,臀面已经变成了调色板一样得五彩缤纷。
“啊”沈怜星猝然发出一声尖叫,声音凄惨又痛苦。
这难免让谢知誉有些疑惑得抬头看他,却只看到了被咬破,断裂开,碎成许多尖锐竹片的竹节,和沈怜星不停从嘴里滴下来的鲜红色血液。
他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一瞬间难以正常运作,扔掉手中的东西,蹲下身掐着沈怜星的下巴,“张嘴。”
沈怜星还是依言乖乖地张开了嘴巴,谢知誉看到了他口腔里满嘴的血和一些扎进去的竹刺,这让他一时间慌了神,对着下人怒斥道:“谁给他拿的这个竹节口枷?拖出去杖毙。”
无暇顾及那些侍女的哭哭啼啼求饶,谢知誉拿起沈怜星原本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勉强给他穿上蔽体,又拿自己放在一旁的狐裘给沈怜星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还不快宣太医。”
打横抱起沈怜星的那一瞬间,谢知誉才猛地惊觉沈怜星何时这么轻了,低头看怀里的少年才发现他原本肉感刚刚好的精致脸蛋也瘦得变尖了许多,一向在谢知誉印象中修长白皙的手指此刻尽是红肿发紫甚至冻裂开的创痕。
谢知誉心里五味陈杂,一股细细密密的犹如银针扎进心脏的绵长痛苦逐渐蔓延开。
他竟把沈怜星弄成了这般模样。
第65章 “殿下他……要娶妻了。”
皇家的御书房内,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明黄色服饰的中年男人,神色间有些疲惫,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但仍旧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写着公文。
“誉儿,这是朕为你挑选的成婚对象,这几家的女子或是双儿少年,你可有满意的?”
“咳咳……”皇帝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咳嗽,看起来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
“父皇。”谢知誉有些担忧地喊着,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因为年轻时在战场上打下江山的过程极其不易,早就落下了一身顽固旧疾,根据上辈子的记忆来看,他的父皇也只有不到一年的生命了。
“无事,老毛病了,你先看朕给你的名单。”皇帝把自己在纸上写的递给谢知誉,一边用手指着其中的一个叫做“叶希泽”名字,对谢知誉继续说道:“这孩子是不错的,家世配得上,叶将军家的嫡子,还又是你母亲的侄子。说起来,还要唤你一声表哥,你觉得如何?”
“叶将军虽年轻时行军骁勇善战,但近些年来怕是糊涂了,他们一家行事作风愈渐离谱,儿臣了解到他们这些年来做下的欺压百姓良民、收受贿赂等一些事情不少。”
皇帝闻言后沉吟了一瞬,似是在斟酌着什么,但良久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是朕教给你的还不够多,你说的这些事情,朕也不是不知晓。但你要知道,叶家对于我们皇室的助力,尽管这些年来那一族已经逐渐从昔日一腔赤诚的忠心变为了如今根深蒂固的毒瘤,但也不是轻易可以拔除的。
谢知誉也沉默了许久,他知道他想要稳住储君的位子,最好不要忤逆父亲的意思,娶一个对他有助力的妻子是当下的最优解。
至于沈怜星,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好,那边依照父皇的意思。”
沈怜星自那之后已经在屋里养伤养了有一段时间,但即便如此,他到现在仍旧不能够开口说话。明明那个太医之前跟他说过,按时吃药、仔细温养,过段时间便会好起来的。
但是这都快半个月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怜星对于自己会变成哑巴这件事的恐惧逐渐加大。
伴随其中的,还有被他可以压在心底的浓浓失落之情。
他不能开口的第一天,谢知誉只把他送回房间宣了太医之后便再也没来看过他。
沈怜星也没像以往一样主动去找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在等他。
沈怜星已经闷在屋子里许久了,这天好不容易想踏出门,便让自己的贴身小厮小孟陪着他一起出门走走。尽管他也去不了这高高的宫墙之外的任何地方,但能够不局限于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已经足够让他感到心情稍霁。
他刚一踏出自己的屋门来到了院子里,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所宫殿与往日的不同,屋檐下、窗户上、包括灯笼上的一些喜庆装饰物,和来来往往地过于频繁的下人们。无一不告知着沈怜星,很快就将发生一件他所不能掌控的大事。
沈怜星指着窗户上贴着的红双喜,艰难地比划着问他的小厮小孟。
这是什么?
小孟是他生病时谢知誉给他派过来照顾他的,虽然只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但他却很懂自己,能够明白自己的比划,行事妥帖甚合他心意。
明白过来了沈怜星的意思后,小孟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看向沈怜星的眼神有些担忧,但最终还是没有忤逆主子的意思,在沈怜星璀然的目光中,支支吾吾地如实回答了沈怜星。
“小主,殿下他……要娶妻了。”
“是叶家的小公子,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子。”
沈怜星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大脑空白一片,一瞬间仿佛都不能呼吸了,直到心脏处传来的一阵阵钝痛才让他缓慢地反应了过来。
他像是个老旧生锈的机器一般缓缓地迈着自己的步伐继续往前走,却不想没走几步又遇到了谢知誉和他身边的那位看起来就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尊贵少年。
他们走在一起,郎情妾意地谈笑着,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端庄秀美。多么般配,看起来就是一副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美好画面。
沈怜星浑身的血液冷却了下来,霎时间手脚冰凉,狼狈地想要转身回去,没想到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谢知誉的视线。
眼见着他们朝自己走来,沈怜星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表哥,他是谁呀?”叶希泽看了看眼前的沈怜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很快地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过后,浅笑着问谢知誉。
“本宫的……妾室。”问起沈怜星的身份,谢知誉竟有一瞬间地回答不上来,他差点下意识地就说成了“本宫的妻”,可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又掰了回去。
谢知誉有好多天没见到沈怜星了,虽然每天会找小孟询问沈怜星的情况,但自己本人却始终不敢去见沈怜星。那天沈怜星一嘴的血和瘦弱的身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提醒着他自重生以来自己对沈怜星所做出的事。
难以消磨的愧疚感这几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可偏偏在这时,他的父皇母后提醒他该娶太子妃了。
利益和皇权以及上辈子失败的遗憾终究还是大于他对沈怜星的怜惜之情,他愿意接受父母给他选择的最合适人选。只是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里要与别人共度一生、白首不离,心里就难免产生强烈的排斥感。
他该拿沈怜星怎么办呢。
谢知誉在这些天的愧疚与难以抉择里,最终还是决定放过沈怜星了,不忍他与别人共侍一夫,被人欺负,终日深陷在后宫争斗的泥潭里直到慢慢枯萎。只待得自己大婚后,他便将沈怜星送出宫,去与他乡下的家人团聚。
“你身体好点了吗?”谢知誉走到沈怜星面前,刚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又看到了跟着他走过来的叶希泽,终究还是没有这样做。只是在距离他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下了,温声开口问道。
沈怜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虽然实际上他说不出话,只是隔了这么久听到谢知誉才来关心他的身体状况,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便只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一言未发。
然而身旁的小厮小孟却没敢让这样窒息沉默的分为继续维持下去,主动地站了出来,替沈怜星回答着谢知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