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承继的存在,始终对自己和谢知誉的关系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他就是个定时炸弹般的存在。若是这辈子再被谢知誉得知自己是谢承继送过来的细作,他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就好比现在。

谢知誉下朝归来,刚一踏进东宫门口,就看到自己的好弟弟搂着自己的小奴妾,亲密地抱在一处,不知在耳语些什么。

这一幕刺眼地让他想把在场的二人一齐剁碎了喂狗,成全了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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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想說的話:】

谢承继:谢特!老婆送你你就给我养成这样?!

第58章 “你不要我的话,我还能到哪里去?”

“三弟,好久不见。”

“你这是开始想念起我的妾室了吗?”谢知誉双手环着胸,看着面前抱得“难分难舍”的二人冷声嘲讽道。

谢承继闻言这才放开了沈怜星,温柔地替他拨开额前散落的发丝,对他最后嘱咐了一句,“怜怜,如果在这里过得不好,就来找我,我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任何事了。”

“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皇兄,沈怜星是我……很珍惜的人,还请你好好对他。”谢承继站在谢知誉身侧,说完这样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谢知誉只觉无比可笑,珍惜?珍惜的话会把沈怜星送给他?安插到他身边成为细作?

“还要看吗?没看够的话你现在就跟着他走。”谢知誉在抬头的一瞬间看到沈怜星的目光仍旧放在谢承继离开的背影上,心里犹如被打翻了一缸醋,整个人都浸泡在酸水里。

“不是的,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说,就……从他那里醒来后我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之前也没有。”

见谢知誉一脸怒容地要离开,沈怜星立即追上去,急急忙忙、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殊不知他这番没有理清楚逻辑的话,在谢知誉眼里更像是着急掩饰着什么。

“滚出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此时的谢知誉心里眼里只有沈怜星和谢承继抱在一起的画面,脑海中又想起上辈子沈怜星对他的敷衍了事,对谢承继的格外关注。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无法忍受,遂而做出了一个让他在日后每每想起便无法抑制地痛苦悔恨的决定。

谢知誉拎着沈怜星的衣领,他单薄娇小的身板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谢知誉拎着他,重重地摔到东宫门外的青石板地面上,嗑得他本来就瘦得没几块肉的身子骨浑身都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沈怜星艰难地想从地上爬起来,眼见着谢知誉可能要丢弃他,之前做的那些思想准备没能管用,真到了这时候,他还是不想离开谢知誉。他挣扎着往前挪动几步,抓着谢知誉的衣袍下摆,仰头看着对方,眼里带上了些潋滟的波光,“你别丢下我。”

“你不要我的话,我还能到哪里去?”

谢知誉蹲下身,一点一点地把沈怜星紧紧抓着自己衣袍下摆的手指掰开,捏着他的下巴,不带一丝温度地讥讽道:“去找你的三殿下啊。”

“不要,我不要离开你!”沈怜星闻言豆大的眼泪簌簌地落下,像是害怕极了似的惊恐地瞪大眼睛,一边哭一边拼命摇着头。

谢知誉在心底轻嗤了一声,沈怜星这幅做派,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对自己用多深,“你想留下也行,便门外跪着吧,跪到我满意为止,孤今日便要看看你有多大的决心。”

谢知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沈怜星眼见着东宫的大门在他眼前缓缓阖上,谢知誉的背影也在自己视线里逐渐消失,他像是浑身脱了力一般跌坐在坚硬却又冰凉的青石板地面上。

谢承继从东宫出来后,每每想起沈怜星那张熟悉至极的脸蛋,想起他在谢知誉身边过得不好的样子,总是心神不宁,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一些很奇怪的地方,但要具体说奇怪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三殿下,小心!”

旁边侍从的疾声呼喝打断了谢承继正沉浸于自己世界的思绪,他抬起头,忽见前面一辆马车朝着自己疾驰而来,马儿明显是受了惊吓地横冲直撞,带着无可阻挡的攻势朝着他迅猛飞来。

第59章 “何时下起了雪”(雪夜长跪)

幸而谢承继在最后关头一个闪身堪堪躲开,只是额头磕到了一旁的巨石上,留下不少鲜红的血液。

谢承继捂着脑袋拼命地想要站起来,可是却怎么都站不起来,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许许多多幅让他熟悉却又觉得陌生的画面,那些画面里有他,有沈怜星,还有谢知誉……

不仅仅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裹挟其中的还有一些本不该属于他的思维认知。

他的脑袋一下子无法承受这么大的信息量,明显地有些不堪重负,谢承继捂着额头的神色痛苦,像是拼命地压抑忍耐着什么,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这样强大的冲击,意识逐渐开始变得模糊,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暗。

天色浓黑如泼墨,夜间寒风瑟瑟,冬日里的皇城浸润在沉沉下坠的刺骨寒风中,不知何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雪势渐大,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在宫门外昏暗的烛火下显出了冰冷锋利的棱角,落在地上没有能够能够迅速融化,而是渐渐堆积成了一条漫无边际铺散开来的雪白地毯。

沈怜星脑袋昏昏沉沉,身上的温度在迅速下降,尽管头顶上有着屋宇的遮蔽,不是让他跪在冰天雪地里,但他所处的位置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许多积雪。更何况,这夜寒天里已经可以结冰的温度,让身体本就虚弱的沈怜星根本无法抵御。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一侧歪去,眼看着就要倒在一旁的硬石板上,却又及时地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艾草清香的怀抱。

沈怜星最后的昏沉意识里,只看到了那人从肩头垂落下来的一截乌发,精致的下颌骨上方是一双在冬日雪天里格外嫣红的薄唇。

他伸手解下身上的浅蓝色狐裘,指骨修长,犹如上好的水缎般葱白光滑。温暖的狐裘裹到了自己身上,随即沈怜星便感到身体一阵腾空,他被那个人横抱了起来。

而隔了一道青石板路的谢知誉刚从皇帝的御书房内走了出来,便感受到了一阵孤独空虚的寒冷,他抬头望着头顶上乌沉沉的苍穹,入目皆是柳絮般大小的雪花。

他伸出手,等到了一片片雪花落入手掌,很快地便融化为了一滩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时下起了雪?”谢知誉看着手掌心的一滩水,喃喃地对着身后为他撑伞的侍从问道。

“从晚间日落时分开始的。”身后的男侍从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对他的提问诚恳地回复道。

“是吗?原来父皇叫我进去已经有这么长时间了。”谢知誉不疾不徐地往回宫的路上走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似的脚步猛地一滞,又在片刻后加快了步伐急匆匆地往前走去,以至于后面拿伞的仆从都没能及时跟上他。

等到谢知誉跑到东宫门口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庆幸。

可紧随其后而来的又是一股强烈的不甘。沈怜星,口口声声说着什么爱他,果然都是骗他的。

等到侍从追上来给他撑伞的时候,便只看到自家主子孤零零地站在漫天大雪里,乌黑的长发很快便覆满了皑皑白雪。

他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一股难以接近的冷气,犹如孤身一人身处于与世隔绝的空间之中,这一瞬间,仿佛世间的所有温暖美好事物都与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