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水渍溅湿了地毯,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如果你能把这水杯变回原来的样子,”陆知夏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我就原谅你。”
第二十一章
沈应淮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地上散落的碎片。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终,他缓缓跪了下去,颤抖着伸出手,一片一片地去捡那些锋利的玻璃。
“好,我拼,我拼给你看。”
他的指尖被割破,鲜血顺着玻璃滑落,在地毯上洇开暗红的痕迹。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固执地将碎片拢在一起,试图将它们重新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杯子。
“这里......这块应该在这边......”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疯魔般的执念,“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拼好了......”
陆知夏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可她依然没有出声。
直到沈应淮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玻璃碎片深深扎进他的掌心,他终于停下了动作,盯着那堆无论如何都无法复原的碎片,突然笑了。
“拼不回去了......”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嘶吼,“拼不回去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那枚戒指,朝陆知夏扑了过去:“既然拼不回去,那就重新开始!戴上它!你必须戴上它!”
陆知夏挣扎着躲开,可沈应淮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强行要将戒指套进她的手指。
“放开我!”陆知夏奋力反抗,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
沈应淮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他的眼神疯狂而空洞,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见陆知夏始终不肯屈服,他的表情逐渐扭曲。
“既然你不愿意......”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陆知夏的呼吸凝滞,可她的眼神依然倔强:“沈应淮,你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那就试试看。”
他松开钳制陆知夏的手,从床底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汽油桶。金属桶身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陆知夏的瞳孔骤然紧缩。
“你疯了?!”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丝带勒得手腕渗出血丝,“沈应淮!你清醒一点!”
沈应淮恍若未闻,动作优雅地拧开桶盖。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充斥整个房间,他哼着他们曾经的婚礼进行曲,将暗红色的液体倾倒在地上。
“记得吗?”他踩着漫延的汽油走向梳妆台,“这是你为我们婚礼精挑细选。”
汽油泼洒在米白色的窗帘上,浸透了他们曾经的婚纱照。陆知夏剧烈咳嗽着,被浓烈的气味呛出眼泪。
“别怕。”沈应淮回到床边,沾满汽油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很快就不难受了。”
“咔嗒”
镀金打火机在他手中燃起一簇幽蓝火苗。陆知夏看着火光照亮他癫狂的眉眼,终于嘶喊出声:“不要!”
火苗坠地的瞬间,烈焰如同巨兽般腾空而起。热浪掀飞了水晶吊灯,火舌顺着汽油轨迹疯狂蔓延,顷刻间吞噬了整个卧室。
沈应淮在火光中从容地解开领带,将不断挣扎的陆知夏死死按在怀里。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心跳竟异常平稳。
“乖,别动。”他在她耳边呢喃,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温柔的丈夫,“这样烧起来更快,不会太疼。”
陆知夏的视线被浓烟模糊,恍惚看见墙上的婚纱照在火焰中卷曲焦黑。滚烫的空气灼烧着肺部,就在她即将窒息的刹那,房门被爆破锤砸开,新鲜空气涌入的瞬间,火势猛然暴涨。温让的身影在扭曲的热浪中浮现,嘶吼着冲过火墙。
“知夏!”
沈应淮大笑起来,突然拿出一把匕首抵着陆知夏的脖颈:“温少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
温让在三步之外硬生生停住。他身后是翻卷的烈焰,身前是挟持着爱人近乎癫狂的沈应淮,被灼伤的右手死死攥着灭火器,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放了她。”温让的声音比火焰更灼人,“你要的不过我我们分开,我死也是一样的。”
沈应淮歪着头打量他:“好啊,那你来换。”
温让毫不犹豫地向前迈步,却被陆知夏凄厉的喊声钉在原地:“别过来!天花板要塌了!”
第二十二章
随着陆知夏的惊呼声,天花板轰然坍塌,温让的眼前只剩下一片赤红的火光。
“知夏!”
他嘶吼着,不顾消防员的阻拦,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进火场。燃烧的横梁砸在他的背上,灼热的疼痛顺着脊骨蔓延,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艰难的继续前行。
浓烟中,他隐约看见沈应淮的身影倒在床边,而陆知夏被压在倒塌的书架下,已经失去了意识。
“姐姐,坚持住,我来救你了!”没有工具,温让徒手扒开燃烧的木屑,掌心立刻被烫出狰狞的水泡,他浑然不觉。他一把掀开燃着火苗的书架,将陆知夏打横抱起。
但来时的路已经被大火封住,火焰舔舐着他的裤脚,浓烟呛得他视线模糊,根本寸步难行。就在他们即将被火舌吞没的刹那,一根消防水柱破窗而入,为他们开辟出一条生路。
温让拼尽全力抱着陆知夏逃了出来,之后的事情他就毫无印象了。
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疼,温让清醒之后就坚持着要去看还在昏迷中的妻子。
所以陆知夏睁开眼时,首先看到的就是是温让缠满绷带的手。他趴在病床边睡着了,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嘴角还带着未愈的伤痕。
“醒了?”
秦逸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一份报告,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也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他守了你三天。”秦逸轩走到床边,声音沙哑,“医生说他背上的伤口比较严重,需要好好静养,可他就是不肯回自己病房。”
陆知夏轻轻碰了碰温让的发梢,喉间突然涌上一阵酸涩,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如此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