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研的身型和茏有些相仿,都是青年中带着少年的姿态。然而刚才茏伸手推对方那一下,竟然感觉碰到了一堵铁墙。
长成了英俊强壮的人了啊。
听着细细的水流声,茏一边回忆过去,一边从橱柜里拿出备用的棉被和枕头。
忽然,他的脚踝被一条鲜红色的赫子轻轻勾了一下。
“……?”
在被发现之后,这条赫子非常欢快地在地上啪嗒啪嗒地弹了几下,就像是要求抚摸的小狗。
看着赫子的尽头消失在浴室门缝内,茏涌上几分无奈。他抬头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研!你的赫子不肯洗澡溜出来了,来认领一下。”
门唰一下开了。浑身冒着水汽的白发青年赤裸着上半身,目光聚集在正缠着墨绿发青年脚踝的鳞赫上,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啊、对不起,我这就收”
赫子竟然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
“对不起对不起!!”金木研又努力了几下,赫子噌地一下溜回了他的后腰。
茏有些好奇,想要探头看看这神奇的的一幕,但看到弟弟局促不安的样子,他勉强控制住了自己:“嗯……那我去做点吃的,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关系,我等下就”
“难道是想吃我的肉吗?”茏眨了眨眼睛开玩笑。
“不!不会!我……”金木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慌乱,然后在墨绿发青年温和的视线中慢慢平静下来。“……那咖啡、可以吗?”
“好哦。”虽然茏本人偏好甜食,并不常买这种苦涩的饮料,但家里应该还有打折食品福袋里剩下的咖啡包。
白发青年很快冲好了澡。为了不给房间榻榻米留下水渍,他甚至还在浴室吹完了头发。此刻对方正套着茏的一件黑T恤,露出苍白的锁骨和小臂。
茏打开被炉的开关,钻进厚厚的被炉里,然后挪动了一下位置。
……刚才触摸之下,研的身体相当的冰凉,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好受一些。小时候他们为了节省电力也不敢打开被炉的开关,只能抱成一团躲在全屋子里最暖和的地方瑟瑟发抖。
“研,来这里。”
“……嗯。”
一个被炉塞下两个大男人显然并不容易。当金木研的腿碰到茏身体的时候立刻往回弹了一下,而后被茏强硬地拉回自己身边,塞到最暖和的位置。
被炉就是人奋斗的最大天敌。几分钟后,白发青年原本局促的表情像在温水里泡开的茶叶一般舒展开来,脸上带着一点浅红的红晕,小口小口地抿起咖啡。
茏撑着脸颊问:“是不是味道很糟糕?”打折福袋咖啡包的味道能好到哪里去呢。
“没有!味道很好!”直接仰头猛灌了一口,然后小声道,“哥哥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奇怪吗?就像是卡夫卡书里的毒虫一样。对正常的食物感到害怕,只能吃腐坏的东西……”
“没关系哦,研的话不用道歉。”茏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看着白发青年似乎有些愣怔的样子,说道,“对方想要吃我,就要做好被吃的准备……弱肉强食,没什么可辩驳的。而且,刚才研也救了我吧?”所以,一如既往的是个好孩子啊。
似乎是想到刚才那一幕,金木研的身体紧绷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茏都有些担心那个打折咖啡杯会被对方捏爆,然而白发青年虽然绷紧了肩膀肌肉,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倒是很放松。
“哥哥最近怎么样?”
“嗯……刚刚换了(丢了)工作,还顺便失了个恋。”茏摇了摇头,想起白天的事情。“不过,也正好是全新的开始吧,工作和恋爱都是。”
他絮絮唠唠了好一阵,才发现对面的白发青年定定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咖啡杯也没动过了。
“那么研,你最近如何?”是谁,让你变成了喰种?
在茏的认知中,他的弟弟研,是一个宁可被别人伤害,也不愿意去伤害别人的人。
“啊……其实……我有一次遇到事故,医生给我移植了喰种的内脏,之后我就作为喰种活下去了。”
金木研简短地说完自己的遭遇。
茏轻轻地说:“很疼吗?”
“…………”
“我那个时候离开,是希望研和妈妈能过得更好。但现在看起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但也还要辛苦得多。”茏的声音沉了下去。“如果我留在你身边就好了。”
白发青年安抚地笑了笑,眼神失焦了一瞬:“没关系的……哥哥,一直在我身边。”
在移植手术时,他曾经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就在那时,身体内突然多了某种强劲的力量,让接近停止的心脏重新鼓动。
那一瞬间,他见到了墨绿发青年的幻影。
……是长大的哥哥啊。
“很疼哦。”金木研露出了伤感而温柔的表情,“……吞咽了这么多糟糕的食物,被社会给抛弃,还好多次差点死掉。”
也许,他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和哥哥重逢的这一天啊。
成为喰种之后,他的独占欲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唯一的、唯一的家人。
想要拽住对方的衣角,攀上对方的手臂,让对方再也不离开。
即使是隔了一扇浴室的门,他的赫子也遵从本能而做出了挽留茏的动作。
而现在,即使靠得如此之近,他也并不满足。
后背的赫子又一次探出,在触碰到墨绿发青年手腕的时候被注意到,然后被抓住塞进了被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