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云又笑着同陈管事寒暄了两句,待挥别后便领着明、薛二人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门刚刚关上,薛灵羽就气鼓鼓地冲封行云发火:“你刚刚打断我的话做什么!而且我们的罗盘怎么就有问题了?驱鬼降妖本就是一体,哪里分过两用?分明就是这陈府内怨气冲天,也不知道那陈老爷是做过何等丧尽天良、伤天害理之事,竟活活将一座阳宅造成了阴冢!”
面对薛灵羽的愤怒质问,封行云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便云淡风轻地略过了,他转头神情严肃地询问明月卿的看法:“卿儿,你如何看。”
“疑云重重。”明月卿同样表情认真地回视道,“但能肯定的是,这陈府内绝不止是单一的厉鬼作祟这么简单。苏贞贞虽死法凄惨、怨念极重,但毕竟才亡不足半年,怨气不可能覆盖整座府邸,而这般浓烈的阴气便是寻常乱葬岗都无法汇聚。所以我更倾向陈府内藏有聚阴的邪祟物,又或者府中除苏贞贞外还有大量枉死的冤魂。而正是此前便已聚集的阴气滋养了苏贞贞的冤魂,才使得她半年之内就能接连犯下数桩命案。”
明月卿的一番话听得封行云不由赞赏地连连点点头,他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英雄所见略同,卿儿同我想的一样,果真是冰雪聪明。”
明月卿倒也不扭捏,与封行云相视一笑后,有些娇嗔地抱怨道:“哪有你这样夸人的,我看你分明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封行云还没回什么,一旁的薛灵羽看着他俩竟光明正大地当着自己面打情骂俏,鼻子都险些气歪了,他重重哼一声,直直盯着封行云阴阳怪气地生硬插嘴道:“陈府再多怪事又同我们有何干系?别忘记我们此行下山的目的是为降服厉鬼,而非多管闲事!”
“目前看来想要破开陈府的迷题,还有些麻烦。陈老爷迟迟未归,老管事又守口如瓶,府内唯一不设防的题眼便是那个据说已经疯了的陈家大少。”封行云依旧不理会薛灵羽的挑衅,慢条斯理地对明月卿接着说,“卿儿,我们不如分头行动。你下午去探探那个陈敬康的虚实,而我缠住陈管事,顺带让他领我去看看苏贞贞死的那间别院。你意下如何?”
“喂喂!那我呢!”眼见自己被彻底的排除在外了,薛灵羽在一旁简直急得跳脚。
“你?”封行云这时才终于舍得朝薛灵羽看去一眼,只是他的态度却十足的轻蔑,“你不是说你不多管闲事吗?”
“封行云你--!”
“行了行了,你少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封行云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吩咐道,“你若真想参与便去找那哑巴老妪吧。”
他一脸凝重地说:“陈老爷既然爱子如命没道理会只派一名仆人去贴身照顾自己的宝贝独子,更遑论那还是个哑了的老妇。我总感觉那老妇一定知道不少的陈府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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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想說的話:】
一些大小姐们の扯头花花絮流出(假):
薛灵羽:“简单来说,就是我和封行云睡了。”
洛时序:“薛灵羽你为什么要犯贱跟这种人渣搅在一起啊?你作践自己能不能找点别的事啊?”
明月卿:“洛时序你现在骂人可真够高级的啊,没点歹毒的智商还真听不懂。薛灵羽怎么他妈的就高贵冷艳了?和封行云上床就等于作践自己?我看他睡得挺开心的啊!”
薛灵羽:“我没你开心,不然你也不至于被他又打又骂还跟了他六、七年。”
明月卿:“对,在你们眼里我都一直在作践我自己,从小到大我都一直在作践我自己!要不是季怀宁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们私底下骂我是贱货!”
第三十五章 鬼市阴画(大战前夕,鸟被云子挤兑得哭唧唧)
“仙师,请。这便是当日关押苏贞贞的别院了。”
“有劳陈管事了。”
封行云客气地点头致谢后便大步上前推门而入,那管事远远站在院中伸颈探望,却并不敢跟着进房。
到底时隔许久,当日苏贞贞自戕而亡的屋子如今已然空空荡荡,什么都不剩,唯有屋内洗不去的血迹在悄然诉说着此地曾发生过的血腥凶案。
封行云原是想来好好搜查,以期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可面对家徒四壁的一间空,房饶是他也难免力不从心。在确认过罗盘并无异常反应,又将房间角落都仔细检查过一遍后,封行云才终于有些不甘地退出了屋子,同陈管事一道离开。
回去的路上,封行云的嘴几乎没歇过,他本就能言善道,又十分见多识广,虽是修道之人却从不摆那高高在上的架子,只不过行了短短一段路,陈管事就已被他哄得眉开眼笑,莫说什么生辰八字,便是祖上家底他都险些自愿对人刨了个干净。
见对方似乎对自己放下戒心,封行云便状似不经意地好奇问起陈老爷当初究竟靠什么才从一介白身发迹至此,那陈管事刚开始还有些支支吾吾,待多聊几句彻底卸下心防后,他便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封行云,小声道:
“封仙师,这话我只告诉您一个人,您可千万别对外说。我家老爷藏有一幅秘画,名为《蓬丘女仙图》,据说画中仙子面容无双,清丽出尘,栩栩如生简直如同活的一般!老爷早年便是借着赏画由头敛了不少财,且至今未对任何人提起过那画的来历,而当年赏过画的人也已悉数离世……”
“且慢!陈管事,你说当年看过画的人都死了?”封行云皱着眉头打断道。
“是啊,此事说来也当真蹊跷。老爷那时奇货可居,邀来赏画的都是当地有名的商贾乡绅,可那些人回去后无一善终,或是病发离世,或是经商路上遭山匪所害……这前后不到半年,便都相继……”
“后头是有捕快前来调查,可老爷早就花钱请人打点过,加上他们也没有证据,这关了还没三天又给放了出来。那之后老爷便迁来沧州做起正经买卖,才渐渐发展出如今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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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陈老爷便是如此才起了家。”厢房内,封行云一口气将陈管事所言原原本本告知了桌前坐着的明月卿与薛灵羽,他说完不免口干舌燥,直接提壶猛灌了半肚子水,等喝得差不多了,才豪迈地卷起袖子擦嘴问道:“你们呢,有什么收获没?”
“你这人真是粗鲁不堪!这壶你对了嘴,还让别人怎么喝啊,你不嫌脏我还嫌脏呢!”薛灵羽第一时间没理会封行云的问题,只是颇娇气地皱着小脸埋怨道,“我今天在外走了一下午,渴都渴死了!哎呀,算了,不管啦--”他边说着,边拎起封行云喝过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趁封行云正一脸强忍地看着薛灵羽时,明月卿也忍不住目光冰冷地向矫揉造作的薛灵羽斜睨去一眼,待他二人看向自己之前,明月卿早已换好表情,款款道:“陈敬康那儿依旧没能找到苏贞贞的鬼魂,只是我用罗盘探查时,发现他房内汇集的阴气十分浓郁,想必是苏贞贞经常出没的场所。并且那陈敬康似当真痴了,我今日去时,便听他缩在床头说,说……”
“说什么了?好卿儿,这时候你可别同我卖关子啊!”眼见明月卿谈到关键处却神色尴尬地闭口不言,封行云不免心急追问。
“他说……他说他股间作痛,还……还流了血,实在禁不住苏贞贞每夜都用阴具……那样弄他,还央求苏贞贞饶了他,说他不想要怀上鬼胎……”
即便是在封行云床上,明月卿都鲜少说些荤话,可如今他却迫于形势不得不当着两人的面转述下午听闻的污秽言辞,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说出口,他仍是羞耻得两颊都不受控制地浮上一片薄粉。
“阴具?鬼胎?什么意思?那陈敬康不是男人吗,为何会说自己不想受孕?”封行云感到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明月卿有些羞涩地轻轻摇头,“我想要上前仔细询问,可我一靠近他,他便吓得在床上大吵大叫,我担心引来其他人,就只好作罢先行离开。”
封行云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头也不抬地随口抛出询问:“你呢?”
见封行云这般轻视自己,薛灵羽自恃身怀信息,也算今非昔比,故而此刻竟拿起乔来,抱臂冷哼道:“我查到的线索为什么要告诉你?”
薛灵羽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封行云好好哄哄他,予他应有的尊重,岂料封行云听后却摆出一副早将他看透的轻蔑姿态,无所谓道:“不说算了,用脚趾想都晓得你定是查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查出来,所以被问及才会心虚地顾左右而言他。当初交代你任务时我就没指望你能完成。卿儿,看来明日怕是还得继续辛苦你了。”
“无事,我……”
“封行云你少瞧不起人了!”薛灵羽猛然拍桌怒吼,竟是连明月卿在场都不顾了。
他今日本来就因上午封行云的一句话而顶着烈日辗转跑了多地,又花费银子盘问过许多人,忙得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原想着回来后被好好夸奖一番,可封行云这贱人非但一点不重视他的成果,反而对他说出那样令人寒心的言语。
薛灵羽几时受过这种委屈,一双冶艳勾人的狐狸眼转瞬便泛起盈盈水光,他咬着下唇气呼呼地大喊道:“你知道什么是鬼市吗!”
封行云倒不是真信不过薛灵羽,他不过是见人不配合所以用激将法诈一诈罢了,不想这一诈好像还真诈出了猛料。封行云来了兴致,当即也暂时摒弃了前嫌,有些贱兮兮地歪头凑近薛灵羽,勾唇低声问道:“这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