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哦,好。”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封行云头一次在性事上主动邀约却遭明月卿拒绝,这使他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反应地僵硬回复。

而明月卿显然并不在意封行云的不自然,他只是客气地冲封行云笑了笑后,便自顾自拿上换洗衣物步入了内间的浴池。

打那之后又过了五六天,封行云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但他就是感觉他跟卿儿之间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明月卿的变化说来其实并不显著,依旧是白日在外对他冷冷淡淡,夜里回屋同他温声细语,唯一称得上异常的一点就是明月卿再不肯同他恩爱了。

这几日里封行云每夜都会主动找明月卿行房,可明月卿却总找各种理由推脱,封行云自然觉察出对方的别扭,他也试图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好找卿儿聊聊,可明月卿却油盐不进,执意说自己并没生气,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而已。

封行云这厢接连碰了几天软钉子,正是心烦意乱得不得了,而恰在这个节骨眼,已经连续请假,消失了好些时日的薛灵羽却突然寄给了他一只纸鹤。

那纸鹤附着薛灵羽的灵力,甫一落到封行云手上,便自动展开身躯,露出了里头一行行云流水、坚韧遒劲的行书:“今夜亥时,后山见”。

初收到这纸鹤时,封行云心头只觉莫名其妙,神华仙宗宵禁时间是在戌正,他固然是能在宵禁后偷偷溜出去,可这样做一来若被发现免不了要受罚,二来他跟薛灵羽此前就一直不大对付,翎羽事件后更是结了怨,万一薛灵羽想借机故意报复他,那他去了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吗?

封行云简单思索一番后,当即决定放薛灵羽鸽子,反正他俩结下的梁子不少,索性也不缺这一桩。可封行云都已经将那纸鹤放在掌心碾成齑粉了,却灵光一闪突然想到,若他今夜去赴约,那不就可以有正当且充分的理由可以不用再面对卿儿了吗?他固然是十分敬爱明月卿的,可就是再爱,他也必须承认自己开始有些受不了卿儿近日来对他那种阴不阴、阳不阳的态度了。

甚至昨晚他连做梦都梦见自己低声下气向卿儿卑微讨饶,直说了三天三夜连嘴皮子都快磨破,好容易梦中的卿儿态度终于有些许和缓,他还来不及庆祝,就见对方轻笑着浅浅开口:“行云你在说什么呢,我没有生气呀。”

那阴阳怪气的模样直接大半夜将封行云给活活吓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跟最近的卿儿比起来,薛灵羽可就太好对付了,就算这是鸿门宴又如何,那薛小鸟难不成还能对他做得了什么?不如就去会会他,看看小鸟到底想干嘛。

逃避虽可耻,但却令人十分快乐。封行云迅速做下决定后又花了一个时辰反反复复、字斟句酌地打磨腹稿,想着该怎样说才能既让卿儿知晓自己将要去会见薛灵羽,又不让卿儿生气。

结果哪晓得晚上封行云才刚说自己宵禁后要出去,明月卿便立时应下了,那体贴大度的模样颇有一代绝世贤妻的风范。

“卿儿……你就不问问我今晚见谁、几时回来?”

“无论是要去见谁抑或回不回来,不都是行云你的自由吗?无需特意向我报备。今夜若是有掌教查房,我也会尽心替你遮掩。你想要见谁,便去见谁;若不想回来,也可不归。”明月卿宽和地凝望着封行云,款款道。

直到准时抵达后山,但封行云一想到卿儿当时在学舍内同自己说话时的那个笑容,都还是忍不住感到背脊一阵发凉。虽然他是征得了卿儿的首肯后才出来的,可封行云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总隐隐觉得自己这次好像又哪里把卿儿给惹生气了……

“封行云,你还真敢来。”

大半夜身后冷不丁响起别人的说话声,多少是件有点渗人的事儿,即便胆大如封行云也不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回身看去,来人正是身着一袭艳丽红衫的薛灵羽。

“来啊,我有什么不敢来的?我倒还担心你临出门怂了,放我鸽子呢。”封行云边说着,边嬉皮笑脸地抬眼从头到脚将薛灵羽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是半夜约我,又是盛装打扮,小鸟,我说你还没过门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偷会情郎了啊?”

若是往日听到封行云不三不四的调戏,薛灵羽怕是早就气得一蹦三尺高了,可今夜他却格外沉得住气,封行云那样讲他,他也只是不急不恼地低眉敛目轻笑一声,眼波流转间颇有种动人心弦的柔媚感:“死到临头还这般油嘴滑舌……封行云,有时我真的很羡慕你的愚昧无知,如果我也能像你这般蠢的话,想必也能天天笑逐颜开吧。嗯……就是不知道一会儿我将你这犯贱成瘾的舌头拔了后,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呢?”

薛灵羽面带微笑地说完,便目不转睛盯着封行云看,只是他的笑意并未触及眼底,点漆般乌黑的瞳仁中只静悄悄地升起一股浓重的寒冷杀机。

薛灵羽平日就总爱对他喊打喊杀,因而封行云这次听了也并未当真,只一如既往不着调地挑逗道:“死到临头?我可不能死啊,我要是死了,小鸟你不就得守寡了吗?”

“呵不见棺材不落泪。”薛灵羽挑起一抹冷笑,随即他便不再多言,只是双手结印,顷刻一个繁复而又华丽的法阵凭空显现,伴随一阵犹如空间被撕裂的恐怖轰鸣声,薛灵羽大声唤道:“无相陵光镜!”

霎时,封行云只觉飞沙走石,天地晃荡,眼前蓦地爆发出耀眼刺目的强烈红光,瞬间剥夺了他的全部视力!待一息后红光消退,封行云才终于能逐渐睁开双眼,而再度展现在他眼前的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只除了周遭景物的位置好像发生了改变……他记得刚刚自己是站在右手边的一棵大树旁等待着薛灵羽,可不知怎的……一会儿的功夫,那树就跑到他左手边了……

不对!封行云集中精力快速扫视了周遭一圈,他很快悚然地意识到,不是周围景物的位置发生了变换,而是他压根儿就不在原来的世界!他现在身处的……是一个镜像的世界!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巨响,骤然间所发生的异变使得封行云一时处于一种遭遇剧烈惊吓后的呆滞状态,他下意识循着声音缓慢而骇然地抬起头,就见半空之中,盘桓着一个超出他理解的庞然巨物……

那怪物人首鸟身,通体燃烧着滚烫的赤焰,脸似乎是薛灵羽的,可脑袋却宛如一座丘陵般巨大……

怪物缓缓挥动着遮天蔽日的巨型羽翼,嵌在人脸上的一双妖异的禽类红瞳此刻正冷冰冰地注视着封行云,它口吐人言道:

“封行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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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想說的話:】

直面古神,云子要过一个san check了(bushi)

下章小鸟即将自爆卡车,希望不久之后的他回想起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不要悔恨地拔了自己的舌头(善良地祈祷nia)

简单摸点后期の小段子。

云子:宝贝儿,来,叫声夫君我听听。

小鸟(害羞,小小声):夫、夫君……

云子:啊,什么?没听清?

小鸟(羞,但是听话地大声了):夫君……

云子:怎么还是那么小声,没吃饭吗,来,再大点声

小鸟一口咬上云子耳朵。

云子:哎哎哎!松口松口你属狗的啊!

小鸟(气鼓鼓):谁让你欺负我的!

第二十四章 自爆卡车(攻二半场开香槟,满分好感度直降为负)

“你……你是薛灵羽?”眼前这过于诡异震悚的一幕让封行云直过了好半晌才终于找回了些许神智,颤颤巍巍地问道。

或许是被封行云这少有惊惧懦弱的表现所取悦,盘踞天空的巨大怪物缓缓勾唇,露出一个足以倾倒众生的魅惑笑容:“是我。”

薛灵羽的一张脸分明是极美的,可此刻出现在那遮天掩日的人面鸟身的怪物身上却只让封行云感到深深的不寒而栗:“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这里……这里又是哪儿,你将我带到……”

“封行云,”不待听完,怪物便张口不耐地打断了封行云接连抛出的提问,“我好心在杀你之前留给你时间,不是为了让你同我进行这无聊的问答游戏的……还是说,这其实是你拖延时间的手段,你在期待着有谁能来救你吗?”怪物说完,似是在嘲讽封行云的异想天开与不自量力,眉宇间露出一股极其不屑的神色。

这样的表情封行云此前已在薛灵羽脸上看到过太多次,而此刻这熟悉的神情却出现在了这恐怖的巨型怪物脸上,让封行云为之毛骨悚然的同时,又产生了一种在全然惊悚荒诞的陌生环境下陡然发现熟悉事物的微妙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