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凝视的男人脸色煞白,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高逢微不再犹豫,一把抱起薇薇,向许知彦吩咐道:“拿车钥匙,我们出去吃。”

三人直到深夜才归来,薇薇已经困得趴在高逢微怀里快睡着了。高逢微抱她到儿童房,房间里竟然开着灯,刑远正坐在毛绒绒的儿童沙发里,阅读卡通绘本。

高逢微下意识地将孩子的脸往肩头藏了藏,低声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出去。”

刑远对这份驱逐置若罔闻,高逢微也不再理会他,只将薇薇放在离他较远那一侧的床上,盖上被子后轻拍着。薇薇嗅到熟悉的母体气味,张了张眼睛,小手抓住高逢微的衣服昏昏欲睡。刑远没有再纠缠,起身走出房间。高逢微警惕地听着,直到门完全关上。

落锁震动让薇薇掀了掀眼皮。

“睡吧,什么事也没有。”高逢微疲惫地躺上了儿童床,解开上衣,把女儿搂到胸前。薇薇闭着眼寻找到乳头,含在嘴里吸着,很快就睡熟了。高逢微看着睡态娇憨的女儿,大动舐犊之情,把女儿搂得紧紧的,确认谁也不能偷走,才放松下来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传来一阵痒意。高逢微以为是孩子,便没有管,很快那痒变本加厉成了痛,他恼得睁开眼睛,嘴巴却被猛地捂住了。

刑远毫不避讳地含着雪白的乳肉翘起嘴角,露出森然的牙齿。

高逢微不加思索咬了那手掌一口,挣脱出来:“你疯了。”

“哥,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有奶水?”刑远没答他的,手指捏住乳肉玩弄,“你太娇惯这个孩子了,她会变得和你一模一样。”

“谁让你进来的?”薇薇虽然听不见,但能感受到振动,因此高逢微还是尽量保持着安静,压低的气音如蛇嘶:“我的孩子我乐意惯着,你这种没人管的野种当然理解不了”

刑远懒得听他咒骂,掐起那尖削的下巴吻上去,把他的唇舌当乳头吸咬,高逢微奋力推开他的胸膛:“你滚开,别压着她。”

“我没有。”刑远抓起他的手,放进两人身体间的空隙,让他摸到孩子的头发,那里的空间还是足够的。高逢微这才安静下来,刑远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说:“哥,我们是亲兄弟,无论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她都和我有血缘关系。”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高逢微一怔,压下心中的慌乱和悸动也许,也许自己所求的东西,不必非要杀死他才能得到。

刑远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碰了碰薇薇的头发,竟露出一抹微笑,连脸颊上狰狞的疤也柔和下来:“哥,我不是那种愚蠢的男人,这孩子和我有同样的血脉,她就也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我们俩的事……和她无关。”

清晨,薇薇很早就醒了,满屋???子乱跑。她把主卧门敲开,开门的却是昨天的怪叔叔,高逢微已经上班去了。

刑远半个小时前才干过她爸爸,心情好极了。此时刚洗过澡,赤着上身,头发还在冒热气。他弯下腰,单手把女孩抱起来,向楼梯的方向走去。薇薇已经忘了昨天的事,好奇心占了上风,只觉得这个叔叔可真高,比她爸爸还要高,坐在他胳膊上像在飞一样,高兴地左看右看。

“薇……”许知彦瞠目结舌,忙喊道:“薇薇,快下来!”

刑远目不斜视地越过他,拉开冰箱找水喝。见许知彦还盯着,便问道:“欸,她早上都吃什么?”

“这会儿她什么都不吃的,只喝奶。”许知彦忙不迭打开冰箱旁的真空恒温箱,取出一只装满奶的玻璃瓶,又拿出一个有点旧的双耳卡通水壶,灌好递给薇薇。薇薇熟练地接过水壶,摁开盖子吸起来。

“都这么大了还喝奶?”刑远逗弄道。

许知彦却立刻说:“别说这种话,不然”

“怎么?”刑远浑然不觉地转向薇薇,说,“是不是?你怎么都这么大了还喝奶?”

吸着水壶的薇薇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盯着他的嘴唇,分辨清楚意思之后,叼住水壶腾出一只手,一巴掌拍在刑远脸上,指甲把他的脸抓出几道红痕。

“她不爱听别人说她还在喝奶的事。”

刑远一把擒住她的小手,薇薇挣扎几下,见抽不出手,甩着小腿使劲踢踹,溜下地跑到许知彦身后去,眨巴着和高逢微如出一辙的大眼睛,黑沉沉地盯着刑远。

刑远拿手背蹭了蹭脸颊上的伤口,笑了一声:“好姑娘,是我们家的孩子。”

毕竟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虽是有过不愉快,但许知彦见他露出笑容,便和气道:“您早餐吃什么?”

“?”刑远疑惑地压低眉,不懂他意思,只觉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孬种,让人当着情人的面捅了屁股,还一脸殷勤,当即一阵恶寒,凶神恶煞道:“你他妈有病吧?”

总而言之,这一家子就这样怪异又和谐地勉强相处下来了,刑远忙着和薇薇建立友好叔侄感情,似乎把那些新仇旧恨也都抛在脑后。高逢微见他消停,也不再整日针锋相对。可是,命运之轮一旦转动就再没有停止的可能,这两兄弟的恩怨纠葛亦是如此。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如今只有一件大事即将发生,那便是高逢微打算瞒着刑远向全世界宣布:高家这座金山的第二位继承人,他的弟弟高寄远,已经回到他身边了。

邢远是被高逢微骗到发布会的,因为高逢微给的地址是酒店。

“微笑。”高逢微穿着一身剪裁优雅的西装,向等候多时的媒体们笑了笑,而后拉起他的胳膊穿过保镖向电梯走去。

邢远看着宴会厅陆续走进来一群西装礼服的男女,脸色不虞地看向高逢微。高逢微装作看不懂,什么也没解释,只在走出电梯时,抬起手指勾了勾:“快点,换身衣服就得下去采访。”

邢远看着他收紧的腰身,想起昨夜几乎将那里掐断,也许还留着指印,眼色一暗,咬紧后槽牙,抬腿跟上。

“待会儿你不用说话,配合我就好。”高逢微走到一扇门前,又勾了勾手指。邢远觉得那手势显得自己像狗,是再又一次跟上之后觉得的,进门后他发现这是一间高级套房,但被临时摆了几个移动衣架,他一进门便有几个拿着刷子粉扑的人凑上来。

邢远躲了躲:“干什么?”

“给他遮遮疤。”高逢微头也不回地吩咐,走到沙发前转身坐下,这时又两个人拿着西装和领带凑到邢远身前比划,高逢微支着脸,不满道:“不要这个颜色,太老了,没有别的领带了吗,那是什么?”

邢远不知做什么表情好,只能板着脸。换好衣服,服装师站在他面前给他打领带,他又凶,人又高得过分,油头粉面的服装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轻声细语叫他矮身。

“你说什么?”邢远问,他走神了没听清,但对方却受惊地一退,似乎他的话和威胁的反问无疑。

“你们的工作完成了,谢谢诸位。”高逢微站起身来,踱步到邢远面前,接过那条领带,勾勾手指,邢远低下头来。

“你最好现在就练练微笑,”高逢微一边打着领带,一边微笑着低声道:“如果明天我在新闻上看到你脸上有除了微笑之外的表情,我就把你的嘴巴剪开。”

邢远眯起眼,随手抓起桌子上化妆箱里一把眉刀,一手搂过高逢微,将眉刀举到两人脸中间:“现在就来吧。”说罢,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我凭什么要配合你?”

“……”高逢微下意识后退了一下,随后很快又露出笑容:“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你,但我们总归还是亲人,不是吗?干嘛白白让外人看笑话,你说对吗,弟弟?”

邢远没有说话,将眉刀随手丢回化妆箱。

“你也知道,高家的人都是什么德性,自从那些事之后,他们一直不信任我,甚至拿妈妈的私生活来说事,质疑我的血统。”高逢微踱步到全身镜前,检查着自己的仪容是否完美,邢远走到他身后,自己亲自选的衣服和领带自然也和他这身相衬,两人看起来既像兄弟又像情侣。

邢远伸手搂住他的腰身,把下巴枕到他消瘦的肩上,高逢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他们只认高家人,我需要一个在高家有继承权的人,来替我在高家”

邢远起身放开他:“我现在姓邢。”

高逢微定定望向镜子里邢远的眼睛:“你是在叫我去求高抒朗吗?”